“还有去见她。”沈安泽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这回不用临风教,拜月已经自行胡诌接上了,“让裴娘子直接来咱府上吧。”
“所言甚是,赏!”沈安泽一挥手,看得临风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此人出师如此之快。
然而,次日酒醒的沈安泽到底没有去见挂念之人最后一面,他登上了府上最高的一处建筑,望着被层层楼阁挡住的林国公府,如同昨日一般,轻声道,“出发。”
京都无人知晓,本不应当回京述职的沈安泽,又以无人知晓的方式,回了安州。
忙活过年关,又过一月。二月中旬,裴阙音在茶楼包厢与石勒会面。
这几日裴阙音神清气爽,无他,沈安泽回安州了。
裴阙音十分有耐心地与石勒公私分明地对好账,谈完染料铺中的几样热门染料和前景后,裴阙音撑着脑袋,旁侧敲击道,“你可知如今朝堂间有何新动静,我知道石大人手眼通天,虽然在野,但朝堂里的事也知之甚多。”
石勒扣扣青玉做的桌案,裴阙音立刻拿出一锭白银,看得石勒吹胡子瞪眼。
“我是说有什么异常的你先说来,朝中动向风云莫测,你要是听,讲个三天三日都讲不完。”石勒双手抱臂,似乎丝毫不是为利钱折腰。
裴阙音默默伸手想将银子拿回,石勒却眼疾手快先下手将白银捞回,仿若刚才毫不提钱的完全不是他。
裴阙音就知如此,也不与他争辩,叙述道,“世子从年前停职至今未曾复职,我起初怀疑是宫中出了变动,可娘娘的年礼也是照常赐下,是标准的贵妃仪制,给国公府热闹了许久。我后又听闻西北有变动,但是我父亲就是武将,几位世叔世伯也未曾听闻调动。”
石勒把玩着手中银锭,无意识地点着桌案,“后面一事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是西北变动并无大碍,边陲的几个军镇都能够应付,不过是正常冲突。前面一事……不好说。”
裴阙音看出石勒有所隐瞒,再拿出了一锭白银,石勒却摇摇头,“如果当真是我猜测那般,你如何准备也无用,若是无事,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有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裴阙音长睫敛下,良久,道是明白。
石勒看不过这凝重的气氛,转移话题好奇道,“世子夫人就如此放心与我说起这些家私,不怕我欺骗与你,或是捅露出去?”
裴阙音愣了下,下一意识道,“总觉得石郎说话做事甚为熟悉,似是前世有缘一般。”
“世子夫人这话说的……”石勒面色微红。
“似是前世做过姐妹。”裴阙音继续补充道。
石勒面色立刻黑了下去,当即唤来人说送客,他铁骨铮铮七尺男儿,才不会做什么姐妹!
裴阙音笑得肆无忌惮,全无世家闺秀应有的模样,不过她每每看着石勒,确实总觉熟悉得过分,她猜测或许是自己相熟的石夫人,与石勒作为夫妻,秉性相似。
“报——!”裴阙音正要踏出店门,却发现街上两道行人被清道吏赶至街沿,快马当街而过。
“听说西北动乱,现在打起来了。”
“好几个军镇都出动了,现在派快马入京报消息呢。”
喻春和榕夏护着自家娘子不被外人冲撞到,裴阙音却主动走了出来,想去看是何人在议论。
然而定睛一看,立在人群最中间的,正是秦相丈人黄老先生。
“西北啊,动乱了。”黄老先生摇头道,“在军镇之间的安州州领沈安泽,也遭遇不测了。”
遥遥间,裴阙音见黄老先生仿佛往她这处瞥过一眼。
裴阙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茶楼包间,只看到石勒仍在包间内,突然觉得抓住了救命浮草。
“你在京都与西北间有无商队?”裴阙音颤抖道。
石勒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裴娘子,你这未免太过高看石某了吧,石某才到京都……”
裴阙音将一锭更大的白银拍到桌案上。
“确实是有一队,不过准备两月后出发。”石勒见裴阙音要将银两收回,立刻改口道,“错了错了,是两日后出发。”
“西北乱了,快马今日进都,方才在清道吏护持下直奔宫禁。”裴阙音压着声音道。
石勒眼睛倏而一亮,“那看来确实要早些走了,我得采买些京都的紧俏货品去。”
石勒高高兴兴站起身,又掂量着银锭道,“对了,你要我做什么?”
裴阙音:“我要打听一个人,问他的死活。”
“谁啊?”石勒饶有兴趣道。
裴阙音尽力使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沈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