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半夜无意中卷走连安泽身上被子,将厚被置换他身上,将其生生热醒,已经成功报复回一次。
裴阙音本以为连安泽所谓“心甘情愿”是话赶话,然而及到次日,裴阙音方知其决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搜罗的神医,一一给裴阙音进行检查,早在先前,每每咳疾又起,若是不大严重,她往往自己也敷衍了事,丸药下去若是好转,便没事人一般继续过。
可如今,每一位大夫诊断后,连安泽皆跟在后头仔细问询,有些神医傲气,连安泽也不自持身份,只当没见着,仍旧寻根问底。
裴阙音微微撇过脸,眼眶微热,告诫自己他必然是在她面前特地如此做,否则早干什么去了。
大多数大夫看后,只说没有大碍,原先的丸方很好,再有复发只管继续用药,会渐渐抚平咳疾的。
唯有一位大夫面色古怪,与连安泽问询道,“夫人家中双亲是否全然健在?”
连安泽心下一沉,他前世就有所怀疑,裴阙音这咳疾不仅有安州原因,多少和胎里也脱不得干系。
裴阙音在帘幕后出声道,“先慈已不在人世。”
那大夫紧追不舍,“是因何缘故?”
裴阙音:“彼时年幼,不大记事。”
大夫:“令堂可有时常嗽咳不止?”
“这倒有。”裴阙音回忆道。
大夫了然,提醒道,“若夫人仍有姨母在世,或可多加问询,许当尽早用药为好。”
裴阙音面上一白,听明白了这是谢家那边带来的病灶,将养不好的便会像母亲,以及前世的自己一般。
连安泽安慰道,“我们往莱州去信一封,问问林二夫人便是。”
裴阙音只顾着点头,没想那大夫一听,却道,“若夫人姨母身在莱州应当好上许多,莱州近海,此疾畏湿不畏干,近海之地有助调养,风干之地易生此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帘幕内外二人均想起安州之风燥,心下一沉,只是彼此不知,更没注意到对方此刻同是寡言。
连安泽忍着前世悲意,将这位大夫专门留下赐赏,并询问起日后调养之计。
“不必如何大调,”大夫拿着那方子,目露倾佩,写了几个养身的方,“若治咳疾,仅这丸方足以。倘若殿下实在放心不下,在下隔月再来诊查便是。”
连安泽自是应承。
大夫走后,裴阙音好奇道,“那么多神医称赞此方,那这丸方殿下当初又是从何得来?”
连安泽:登基之后,召集天下名医广发英雄帖得来。
“香积寺当年有位云游大师所赠。”连安泽信口编造,偏生裴阙音又说不出破绽。
大夫既是提到谢姨妈,裴阙音当即着手写信问询,借了连安泽驿站的光,书信来回递送得极快,裴阙音很快得知,谢姨妈也有了咳疾迹象,连连将丸方和几丸成药送去。
连安泽在其中出力多,一个月来两人关系缓和不少。
但就裴阙音自己后来回忆,不过是将将抵过前世,没那么厌烦罢了。
连安泽自然也注意到这变化,近来行步都多上几分畅快,觉得再过几月,迟早拿下女郎芳心。
他照例请来上回的大夫,请他为裴阙音诊脉,本来依照先前调养方子,这个月应当几近大好。
没想,大夫却凝重了神色,在裴阙音连安泽之间来回逡视。
他们这批大夫是被连安泽养在东宫的,多少知晓这位夫人近来一直住在东宫,虽然不被允许询问裴阙音的身份也不让外传,但大夫知道一点——当今太子未婚。
大夫额间冒汗,饶是平日再狂傲的神医也开始为自己窥破内私而紧张。
连安泽长眉微压,不解大夫所为何意,“可是有哪里不妥?”
大夫突然灵光一闪,推脱道,“夫人咳疾现今已经平复,只是脉象瞧着蹊跷。”
他趁连安泽脸色黑前连忙道,“不过殿下不必担忧,以在下微薄学识也能看出应无大碍,只是多少拿不定主意,还请殿下请杨圣手来,他必然清楚夫人这脉象为何。”
连安泽薄唇微抿,又让人请了杨大夫来。
杨大夫瞧着面善,从一进门就开始呵呵笑,净了手一把脉,当即与连安泽拱手,正要称贺,就见到旁边似笑非笑的同僚。
杨大夫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还是高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夫人咳疾已愈,脉象如今往来流利,有如滚珠,这是滑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