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抬眼就看到整个将军府都被黑气笼罩,脚下也弥漫着深不见底的黑气。
云娘背对着自己走在前头,阿砚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云娘说:“嬷嬷,其实出嫁之前祖母已经跟我说了嫁来将军府的目的,祖母已经答应只要我出嫁就会善待我的母亲,所以能为将军府牺牲,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视线定在不远处的一座暖亭上。
下过雪的初冬是刺骨的寒凉,暖亭中生着一炉炭火,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氤氲的白气中能看到男子冻得通红的耳朵和鼻尖。
是谢执。
将军府四周都被黑气笼罩,只有那座暖亭是一片清明祥和,并无一丝黑气。
他手里拿着一卷书静静观看,明明这头阵仗这么大,他却好似一无所知一般。
阿砚心中一动,继续道:“我少不更事,对于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只要是为了我的生母,我什么都愿意做。”
云娘走在前面,并没有看到阿砚的动作,她不想阿砚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于是放缓了语气道:“娘子莫怕,能为将军府续命,往后将军府也会善待你的母亲的……”
她说到这里猛然一顿,忽然想起晏五姑娘的娘亲不是早就死了么?
云娘反应过来,猛的回头看向阿砚,发现她已经朝不远处的暖亭跑去。
在看到暖亭里坐着的人是谢执后,她顿时松了口气,为了促成今晚之事,将军府早就设下结界,这结界可是玉巍观观主俞关真人亲自留下来的,凭她一个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出这结界的。
况且坐在暖亭里的是谢执那个病秧子,两个肉体凡胎的废物能成什么事?
她冷笑一声,等着看晏五姑娘被结界弹回来。
阿砚一无所知的朝暖亭跑去,她并没有感受到结界,只是拼了全力的朝那个暖亭跑去。
眼看着阿砚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结界,云娘的笑意僵在嘴角,怎么可能有人能穿过俞关真人的结界!
她尖叫一声:“陈举,还不快给我抓住她!”
阿砚拼命的往暖亭跑,眼看着暖亭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头一喜,刚要迈进暖亭,却发现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一只三尺高的大狗,大狗通体雪白,只有右前爪有一缕暗红色的毛。
大狗站在谢执身边,眼中充满警惕,冲着阿砚和身后的陈举狠狠的龇牙,好像他们只要再往前一步,大狗就会将他们撕成碎片。
陈举追上来,钳住阿砚的胳膊。
阿砚只觉得自己走到了死路,将军府到处都是黑气,只有谢执这里清明一片,可是她跑到这里又能怎么样呢,如果真像传言的那样,自己嫁进来是要为谢执续命,那谢执恐怕根本不会救她。
左右不过一死,她咬了咬牙道:“谢执,为了自己活命,你竟然要牺牲无辜女子的性命么,你这样做,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么?”
谢执将双手置在暖炉上方取暖,暗红的炭火将他修长消瘦的手指衬得愈加苍白,他原本没有理会暖亭之外的动静,直到阿砚大声质问,他才微微的侧过头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幽深,暗沉如夜,一瞬间让阿砚想起晏文舒落水那日他看向自己魂魄的眼神,阿砚愣了愣,总感觉他好像可能透过自己的眼睛望进灵魂深处一般。
她一怔神的功夫,喜娘冲上来打了她一巴掌,不耐烦道:“陈举,还不快把她给我带走?”
这一巴掌打的极狠,但是阿砚的脸颊已经冻得麻木,她没有力气挣扎,任由陈举拖着她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谢执的声音。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