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你不是想当储君吗?要是落下个戕害兄长的罪名,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你……”
赵王似他的爱马一般,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崖缝中。
空谷之下,风声水声潇潇,一声回响都听不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吞没。赵王视人命如草芥,殊不知无垠天际中,自己是这么不值一提,一念之差,便揉碎于天地间。
“他们追来了。”谢钦明附在她耳畔说。
杜清荷拉回神来:“他们是谁?”
“那些死士。”
黑黢黢的一片,拿着剑,气势汹汹。
主人已死,死士的命令不死,反而激发了他们决一死战的决心。
谢钦明尽力抵挡住密密麻麻的攻势,奈何死士人数实在太多,加之需时常看顾怀里的妻子,寡不敌众,还是没有躲过直面而来的一刀。
来不及察看伤口,他必须速战速决,即刻翻身下马,一手拿短刀,一手拾起赵王留在地上的长剑,两手并用。
死士的武功终究不敌他,半炷香过后,倒了一地的尸体。
“煜郎!”
杜清荷一直不敢出声惊扰这场厮杀,直到他最后撑不住摇摇欲坠之时,她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过去。
“煜郎,醒醒。那些死士都死了,我们安全了。”她扶谢钦明缓缓躺下,拍拍男人血污遍布的脸,企图唤醒他。
她总算明白赵王跳崖前的心思了,他算准了死士会追来,谢钦明能打过难免受伤,兄弟俩一伤一死,动点脑筋就很容易将二者联系起来。
哪怕不是谢钦明做的,他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辜,便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一个背着弑兄罪名的皇子,怎堪大任,怎能当储君?
“煜郎。”明明立志要与他假意周旋,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娘不亲,兄不爱,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见识人情冷暖,长大后品性歪了些,想来不是不能教养。
不知不觉间,她的天平悄悄朝谢钦明倾斜。
死士的刀扎破了他的胸膛,幸亏反应及时,瞧他的伤势应该没有伤及心肺。
没有触及根本并不意味着没有威胁,血一直从伤口流出,她把外衣脱下为他止血,却发现怎么止都止不住。
再这么下去,他定会命丧于此。
伤口的牵扯令他不适,悠悠转醒。
“你醒了。”杜清荷惊喜地叫了一声。
阿弥陀佛,人醒了,她的主心骨便回了大半。
杜清荷是欢天喜地,谁知醒后的谢钦明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以为他疼得厉害,连忙问道:“可是哪里疼?”
他拦住了杜清荷覆在他胸口上的手,虚弱道了句:“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走。”
走?他为护她而伤,她怎可一走了之?
杜清荷看他的神情像极了对胡闹的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你现在失血太多,不能做太大动作。”
“你现在走,我便不追究宁国公府私自调换王妃的欺君之罪。”
她全副精力放在了清理他的伤口,听到话后,手上的动作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