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那才真是什么都完了。
众人打了粥,蹲在城墙一角呼噜噜地吃起来。
担心啥呢,担心有用吗?先把肚子混饱了再思考其他。来定北城前一天他们就弹尽粮绝了,到此刻,已经一天一夜滴米未进了。
等他们把稀粥喝完,肚子里暖了一点,村长的大儿子也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三个消息。
第一、粥可以排队按人头领,拍一次队就可以领一份。但是以城门口这庞大的人口,已经像水一样的稀粥,喝了一碗,再去排第二碗,怕是还没排到就又饿了。一整天在这排队也只能说是饿不死罢了。
第二、所有人都要在医官那里摸脉,摸到无碍者走左边,去城郊棚户区等待分配;摸到不妥着,立刻会有官兵把人拉走。听到这消息,时大丫就一直站在那俩病殃殃的小孩旁边,反复给他们摸脉,扎针。
第三、在棚户区的难民三天后无异状可凭照身帖入城。有功名在身者可就近分配田地,童生者三亩良田、三亩荒地;秀才者三亩良田、三亩种田、四亩荒地;举人者,可入定北城衙任职。无功名者,若携家小,可得良田一亩、荒地三亩;若青壮年男子孤身一人,全无家小,则立刻刺字充军!
村长儿子把第三条背出来,人群顿时哗然一片。
时知雨或多或少猜到了这条规定的意思:人不可能无亲无故,若千里迢迢逃到了这儿,却是孤身一人,那么大概率是你在半路上抛弃了家小,或者有水有粮时没有让家小先用,那活下来的这人,人品可见一斑。
这种规定是武断了一些,但不得不说,是能迅速稳定北城的治安的。就像一路上两次伏击他们的那伙劫匪,三十几号人全是青壮年。
时大丫慌张地看了一眼时梦娃,这可怎么好,梦娃一路为队伍出力拼杀,竟要被面上刺字充军吗?
时梦娃下颚收紧,双手捏成拳,沉默地站在喧哗的人群中。
时大丫咬了咬牙,右脚用力在地上跺了跺,把时梦娃拉到时知雨面前,瓮声瓮气地说:“进城前,他就是你姐夫了!”
被拉着走的时梦娃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惊讶地张着嘴看着语出惊人的时大丫,半响都只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嗓子干得厉害。
时知雨也瞠目结舌。自家阿姐怎么冷不丁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担心梦娃被充军,那村里这么多人呢,说他是谁家儿子都行!说他是我们家儿子也行呀!怎么就姐夫了。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不置可否的壮壮,行吧,大儿子都不反对,她还能有意见?
一行人排队摸脉。
那医馆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看起来得有甲子之寿,脸上却没有一根皱纹。
他摸着胡子在给时知雨摸脉。
“浅脉浮紧,阴寒内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