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建安侯府后,安若雅彻底没了自由,吃喝住行,身边有无数只眼睛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说去望鸢山之前,只是身边多了护卫监视,那回来之后,整个院子多出来的陌生丫鬟婆子便是老太爷的眼睛,让她的一切小动作无处遁形。 柠月私下调查过,新派来的人不全是老太爷的人,焦尔蓉也安插了钉子,只是具体是哪几个,她也说不太准。
见小姐情绪不佳,她试探着开解道:“小姐,要不和公子商量商量?” “和他商量有什么用!他也管不到侯府的家事。”安若雅头疼,老太爷把她看得这么严,想逃跑还真不太容易。 “那也比现在好一些,有什么需要,公子一定不会推辞。”柠月试图说服安若雅,却被她一口回绝了,“别多话。”
安若雅神色很冷,“你要逼他在皇帝面前和易涵衍抢人吗?他那样冲动的人,你还嫌他事闹得不够大?让其他人看笑话,你就满意了?” 她知道柠月还惦记着公子想娶她的事,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再发疯,万一触怒皇帝,倒霉的人可是他。 被安若雅训斥,柠月替公子委屈,又无法反驳,恹恹道:“是,柠月知错。” 安若雅揉按眉心,盘算离开的日子,随口问道:“忆儿呢?她最近怎么样?” “她……”柠月支支吾吾。 “她怎么了?”安若雅奇怪。 “忆儿出府好几天了,一直没回来。” “出府了…,她有说去哪儿了吗?” “没说,只说是她家以前的事,等她处理完就回来,会尽可能赶在小姐大婚前回来。”柠月将忆儿的话转述给安若雅听。 安若雅想了想,吩咐道,“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如果能,就让她安心处理,我这里不急。” “是。” 没有自由,安若雅的生活枯燥乏味,按照规矩绣嫁衣,手指不灵活的她毁了好几匹上好的布料,眼看着婚期将至,嫁衣的袖子都还没影,没办法,绣嫁衣的活计只能交给专业的绣娘去赶制。 另外,教她礼仪规矩的是宫里的教习嬷嬷,她看起来严厉苛刻。
但实际上,教习嬷嬷对安若雅睁一只眼闭一眼,规矩过得去就行,从不加练,这点,倒是让安若雅舒心不少。 她从教习嬷嬷的口中得知,能有这样好的待遇,都是易世子求来的,话里话外都让她记着易世子恩情。 记他的恩情? 如果没有他从中搅合,她早找机会死遁了,哪里用得着学什么破规矩!! 打发走教习嬷嬷,安若雅心里疯狂咒骂易涵衍,早知道他这么难缠,赏梅宴那天碰面,她一定转身就跑,也不至于被他盯上,最后弄得她进退两难。 当晚。
夜黑风高。 紧闭的窗户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紧身夜行衣隐秘于夜色里,那人环顾四周后,蹑手蹑脚地跳进来,在安若雅的床边站稳,安静地看着她睡熟的容颜,听着她浅浅地呼吸。 黑衣人不动。 早被惊醒的安若雅也按兵不动,看他想做什么。 时间流逝。 黑衣人不仅没下一步行动,反而在安若雅的床边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存在感都特别的低,如果不是他平稳的呼吸,安若雅甚至感受不到身边有人。 僵持一刻钟。 安若雅忍不了,幽幽睁开,黑又亮的眼眸盯着对面的黑衣人,“什么人?” 黑衣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立刻站起来,退后几步。
借着窗外的月光,安若雅看清楚他脸上的纯色黑色面具,正是上次帮她查王姨娘的那个神秘人。
安若雅放下戒备,“怎么是你啊?” 神秘人轻咳一声,迟疑,道:“担心你,…过来看看。” “你的嗓子…,怎么了?”安若雅好奇。
神秘人的声音沙哑,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再次打量了他许久,莫名的怪异感让她摸不着头脑,具体她说不出来。 “有点哑,不要紧。”神秘人往暗处缩了缩身体,避开映射下来的月光,“我……,小姐还需要帮忙吗?” “外面的护卫没发现你?”安若雅觉得不对,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隙观望,确定外面巡逻的守卫还在,她默默地再次阖上了窗户。 “是,小姐您还……” 神秘人越是执着于帮忙,安若雅越觉得奇怪。
他们之间只有那一次交集,那种程度真的能让眼前的人这么执着,她不信:“你是谁的人?” “……”神秘人沉默。 果然,背后还有人,只是不知他的目的。 “不方便就算了,公子也不必再来,我的事,自己可以处理。”安若雅委婉送客。 神秘人周身的气场变幻,让阴凉的晚上变得更冷了。
安若雅打个抖,神秘人察觉到她的变化,收放自如地敛去情绪,平静道:“小姐真的没有需要帮忙的事吗?任何事,都可以提!” “任何事”三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神秘人恢复正常,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便消失了。 恢复正常?! 安若雅懵了,她怎么会用“恢复正常”来形容眼前的人?难道刚刚不正常?
想到消失的熟悉感,她确定,眼前的人,她一定认识,不是赏梅宴上的那次相识,而是更早之前,他们肯定在那之前便有交集。 她抬手去抓神秘人的面具,“你是谁?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神秘人避开,后退两步。 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我不信,你到底是谁?”安若雅不死心,还想去抓神秘人的面具,都被他一一避开了。
空间狭窄,外面还有守卫,两人打得都很克制,神秘人更是只防不攻,处处避让。 神秘人的行为太奇怪,安若雅心头萌生出一个念头,她看过去,不由得心里排斥:不会吧~ 神秘人不知道安若雅在想什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后,从怀里拿出两根手指粗细的圆筒,放在了安若雅床头。
“有事需要帮忙,打开信号筒,在下愿意赴汤蹈火,告辞。” 说完,他的身影一晃,人已不见踪迹。 安若雅盯着床头上的信号筒发呆……
仔细回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可她翻来覆去的想,也没想起来他们是在哪里见过。 八月初八。
庄箐王世子大婚。 大喜之日,府内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在火红嫁衣的点缀下,安若雅皮肤胜雪,精致的妆容让她比平时更娇艳,身边的喜婆连连夸赞。
“世子妃真漂亮。” “……”安若雅神色冷冰冰的,看不出一点喜色。 没人搭理喜婆的话,她尴尬一哽,愣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讨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