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低垂,远处的灯光渐渐模糊成一片,实质化了一道壁障。她想喊叫,冷风灌入封锁了她的喉咙;她想奔跑,脚下的路变得扭曲,每一步犹踩在易碎的泡沫上。世界在晃动,怪笑声忽远忽近,有什么爬上了她的肌肤,如附骨之疽要啃食她的血肉。
于琬惊喘一声,不觉自己又做了噩梦。
她捂着眼睛久久未动。
等身体慢慢从失重跌落的悸动中恢复过来,她起床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水很凉,脑子也冻醒了,眼睛轻轻一眨,水珠顺着睫毛滚落下来。她拿过毛巾轻覆在脸上,等涩疼的眼睛渐渐好转。
去厨房熬了点粥,又蒸了红薯和包子,于琬解决过早饭后,提早去了店里。
周末不到七点的清晨很宁静,骑车在路上还能感受些草木的气息,不是春日里的清新味道,是冬日里特有的泛着一丝苦味的清冽。
店门口挂着休息的牌子,于琬进了里间忙碌。
手机被放在操作台旁边的一个柜顶上,有轻快的女声从音乐播放器中传来。
打发奶油、裱花、装饰都要花费不少时间,蛋糕完成还要冷藏一会。这中间的空档,于琬准备烤一些简单的马芬蛋糕带给徐慧珍。
随着裱花台的转动,胚上的奶油被一点点抹平,于琬的心情也跟着静下来。
她歪着头,眼睫半遮眼眸,神情专注,全身心的投入让她感到满足,那些她害怕、讨厌的东西好像都无所谓了。
两个小时后,于琬骑着小电驴去陈莎家。
原本陈莎打算自己来,于琬想着去徐女士家顺路就顺带过去。蛋糕盒外面又加了防震的泡沫盒,她慢慢骑总归不会有什么大意外。
路上的行人多起来,街道上车流涌动。于琬保持低速行驶,尽量避开路上的坑洼地。
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她随众人缓慢减速停在斑马线前。等绿灯亮起,刚要重新上路的一刻,突变发生。
横亘的马路转角,一个骑电动三轮的中年男人,踩着绿灯亮起的前一秒横冲过来。
主干道上响起了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于琬在路口等待的时候被夹在车流中间,他们骑电动的不像开大车的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事故突发时,因为惯性,许多挨靠近的车主都碰撞在一起,于琬不能幸免。
一切发生的太快,于琬的车子不可控地斜向倾倒,装蛋糕的泡沫盒滚落下来绊在了她的右腿上。于琬来不及惊呼,已经摔在了路边。
“卧槽!不要命了!”
“报警,有人报警了吗?”
“车都被刮了!什么神经病啊!”
“……”
路口闹成了一团,罪魁祸首已逃之夭夭。
旁边有人陆续离开,也有人靠边停车过来询问情况。
“小姑娘,你没事吧?”有好心大妈来扶于琬。
“哎哟,真是的,你有没有事?对不住了。”是后撞上来的车主。
于琬庆幸自己好好地戴着头盔,她动动手脚感受知觉。今天这事也怪不了后面的人,对方没跑算是有良心的了。
心里想着还没开口,一个颀长的身影落在身前。
“有受伤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旁边的大哥开始叫起来:“还要去医院?这什么事啊,也不全是我的责任吧!”
于琬抬起没大碍的左手理了理落在眼睛上方的碎发。因肾上腺素飙升,心脏还在狂跳。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男人视线下落,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处,于琬的心脏又重重跳动了一下。
关默?!怎么是他……
一脸严肃的男人见了她也愣了一瞬,随后快速打量了她一番,问道:“还好吗?”
冬天衣服穿得厚,于琬只感到右膝和右手有轻微的擦疼,其余无碍。
她顿了顿,开口:“还好。”
人还有些愣神,总觉得对面这人出现地不真实。
关默捡过那个泡沫箱子,递给她:“你的?”
“谢谢。”
于琬接过,又谢过帮了她的阿姨,最后看了眼眼睛黏在她身上的老大哥。
大哥看着于琬:“妹子真没事啊?没事我走了。”
关默帮着扶正于琬的小电驴,除了碎了一边的后视镜,几个地方磕出了小坑,表面的那层漆都刮掉了。他略带嗔怪地望了眼老大哥,一米八几的身高透出威压。
大哥撇了撇嘴:“算今天倒霉,妹子你看多少钱我赔一点算了……”
小电驴剐蹭不算什么,毕竟是辆老电驴了。只是她的蛋糕报废了,这才是欲哭无泪。
于琬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和人要什么赔偿。
关默见于琬没什么事,向她点了点头,朝着事故中其他人的身边走去。
于琬听他同样询问别人有没有事。他神色严峻,语气冷静,莫名给人一种镇定感。于琬那点因不经意再相遇的不自在也散了。
原来他还是个热心市民?
于琬想起他曾经调侃自己说是个良好公民,不知怎的觉出了一点冷幽默感。
顶着那张冷淡的脸,真的看不大出……
于琬收回了目光,对着老大哥斟酌道:“你赔我一个后视镜吧,二三十,不多,行吗?”
全吃亏,那咱也太憋屈了。
大哥也算干脆,估计怕于琬一会说身体这疼那痛的,甩了二十五块钱赶紧跑了。
她无奈地笑了声,行吧,你好我好大家好。她把钱塞进了外套口袋。
于琬向着路中心望了望,车流已经恢复,仅余一辆被追尾严重的车靠边停着等事故鉴定。视线徘徊了几下,始终不见关默的身影。
她给陈莎回了个电话,只说出了点小意外,要晚点去她家。
蛋糕摔得太狠没法补救,只能回店里重新做,她有多备料,就是花时间。
重做到一半时,陈莎就风风火火地推着店门进来了。
“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门口那车摔成那个鬼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