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本想说是萧衍陵推她入水的，借此来报复一下。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说出了实情。
“是五殿下看到臣女落水了，却并未相救。”
孝文帝愣了一下，不再问其他，只是叮嘱侍女照顾时要多加用心，其后对李桐说：“安心养病，朕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睡下后便是那像是逃不出来的院子，日日对着一扇不开的门。
想到这里，李桐算理清了发生了什么事。
竟是过去一日半了？
有个黄衣侍女进了门，福身行礼道：“殿下，您可曾消气？”
李桐不解。
“陛下吩咐，五殿下跪在殿下您落水的地方，直至您消气。”
李桐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她确实是希望萧衍陵受到惩罚能让自己出出气的，所以当时也存着告状的心思将发生的事跟孝文帝描述了一下。
稍作了修改。
只说是她夜间欲给太后送新鲜玩意儿，路过花园时崴脚掉落了池中，而五殿下恰好路过，见死不救。
可她已经昏迷了一日半，难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萧衍陵一直跪在那里。
李桐拿起了床头的药喝了几口，佯装不在意地询问，“五殿下跪了过久了？”
黄衣侍女答“回公主，一日半了。”
“……”李桐想起了萧衍陵那恶狠的眼神，心里打了个寒战。
李桐想过她若是向孝文帝告一状，萧衍陵定会被惩罚。
但她没想到罚得这样重。
西昌和朝歌还是大不相同的，这里父不父，子不子。
听半夏说时，她还困惑，即使不爱萧衍陵的母亲，起码萧衍陵是陛下的亲子，不该受下人一样的待遇。
但如今看来，怕是下人都不如。
李桐：“本公主消气了，让他起来吧。”
黄衣侍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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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西昌的补品好，不过几日，李桐便好了大半。
这些日子宫中养病可闷坏了她，感觉身体轻快些后，李桐就去向太后问安。
“姑姑，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李桐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玉，献宝似地给太后看。
太后温和地摸了摸她头，慈爱地笑着：“又是你父亲送来的？”
“是的。是阿父托人送来的。姑姑您看，若是熄了灯，这玉便会变成幽蓝色。”李桐耐心的演示。
太后李鸢摸了摸那块玉，眼里闪着光，那是她阿弟送来的东西，她有很多很多年没回朝歌了，这些物什让她想起过往的恣意时光，想起在马背上驰骋的日子。李鸢想念那片孕育她的土地，但她如今是西昌的太后，也没了回去的理由。
她看向李桐，这孩子多么像年轻时的自己，明媚、张扬，李桐以后……或许也需要面对自己所面对的一切吧。
于是她想起了另一桩事。
也是她阿弟和弟妹不知怎么与李桐开口，拖信来请求她说的事。
让她来朝歌陪陪自己只是个幌子，目的是让她先来适应适应，免得以后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
“锦锦，你觉得太子如何？”李鸢像是阿母一样，将她半搂着问。这宫里她能如此亲近的也就只有姑姑了。
锦锦是她的乳名。
李桐想起那晚的事，再结合一些听到的流言，李桐对这位太子着实算不上什么好印象。这话又不能说的太直白，她斟酌着回答：“太子殿下是陛下亲选的，定然是人中龙凤。”
李鸢知道李桐在回避，便又换了种问法：“那锦锦欢喜太子吗？”
这个问题似乎只有欢喜和不欢喜的答法，李桐并不想答。
李鸢也没再勉强，只拉着她的手说：“锦锦啊，太子以后可能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李桐茫然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李鸢只得再把话说明白些：“西昌和朝歌能如此的相安无事，兵力相持是一方面，公主和亲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两国都需要这样的体面。你阿父阿母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以后的担子怕是要落在你身上的。”
和亲……
李桐在来之前，阿母也曾像闲聊一样嘱咐她，到了西昌和太子好好相处，摸摸脾气秉性。当时她还疑惑阿母怎生把她和未谋面的太子联系到了一处，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那若是我不欢喜太子殿下呢？”李桐仰起脸问，带着一丝倔强。
“你以后便会知晓，有时候欢不欢喜并没有那么重要。你能依仗的只有你的母国，它会庇护你，即使他也不欢喜你，你依旧可以身处高位，像我一样。”像她一样，不受先帝喜爱，没有嫡亲子嗣傍身，但依旧稳坐皇后、太后的位子。也因她是朝歌人，从未真正得到过君主的信任，只能做皇后太后，接触不到权力。
“前几日我听闻陵儿在你病时被罚跪了一日半，你可知他堂堂皇子为何因为你的一句话被罚站那么久？”
“为何？”难道不是因为萧衍陵不受重视？谁都可以捏他两下？
“因为你的身后是整个朝歌，陛下是在给整个朝歌面子。孩子，臣子尚且讲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况你是朝歌的公主，受万民拜服供养，自要为自己的国做出奉献的。”
李桐明白，姑姑很少会推心置腹地与她讲这些。李鸢甚至将她嫁来西昌的经历细细剖开了给她讲，讲到西昌与朝歌不同的礼法和生活方式。李桐也听阿母说过，姑姑从前是有喜欢的男子的，但姑姑未曾提及这一段。
她好像生来就是西昌的太后，言行得体，举止有度，和民风开放的朝歌人不一样。
李桐能看到姑姑讲到朝歌时眼里熠熠闪动的光，讲到西昌时暗淡下来的眼神。
她依旧不死心：“姑姑你可知那日是太子将萧衍陵推下水的，我是救他时不小心落得水。”
李鸢脸上是诧异之色，他知晓萧衍泰招猫逗狗的性子，但不曾想到如此无度。
良久之后，李鸢叹了口气说：“退一万步讲，不是萧衍泰，也会是旁人。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