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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邻里人家(2 / 2)

间现在已无人居住,门窗都锁闭着,窗户里面糊有报纸,不晓得屋里如今是什么模样。跟老人间对门的场部食堂也在去年停办了,那位脑袋一毛不长、油光可鉴的大师傅赖喜,回老家含饴弄孙去了。赖喜大师傅的身形弥勒佛似的,以前夏天时他总爱睡在竹躺椅上,在食堂的门口乘凉。他那鼻鼾声极大,能传出老远。食堂的门锁着,透过窗户张望,里面的八张十二人座大圆木桌及其配套的软缎靠背椅,还有二十张八人座方木桌及其配套的各四张长条凳,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上面都铺了厚厚一层灰。那红方砖铺砌的地板也空缺了十几块砖,这一切表明这里已多时无人打理了。黄玉龙小时候总爱来这里捡拾黑橄榄核,那是用来吊(斗)游戏的本钱,至于偶然拾到的精美香烟壳,则是让他童心愉悦好几天的意外收获了。以前食堂售卖的各式美味菜肴点心每天都供不应求,需要排长队购买,先到先有,迟到的可能轮到他时已售光了,只能改买其它菜品或点心。食堂售卖的早点,要数肉包和炸油饼最抢手,六点半钟开售,只半小时就卖完了。这肉包其实不算正宗肉包,它的馅是绿豆芽掺猪油渣,豆芽鲜脆,猪油渣咸香油汪而不腻,包子皮雪白松软,面香肉香揉汇一起,吃起来非常美味,教黄玉龙几十年后都仍然怀念不已。那炸油饼表层金黄酥脆,内里仍是松软白面,只是被花生油烫渗过后蕴满油香,同样美味难忘。

身为贫困职工家庭的孩子,黄玉龙上辈子只在食堂就餐过一次,那是1985年4月的一个上午,全农场八所小学的尖子生,在场部小学进行作文竞赛及数学竞赛,中午带队老师和参赛尖子生们就在食堂聚餐。吃的是六菜一汤,都是普通食材,却非常美味可口,被吃的干干净净。这次竞赛黄玉龙得了“双亚军”,一周后在全校大会上领取了奖状和奖品,奖品是两个精美时髦的塑料皮磁吸文具盒和两本厚厚的塑料皮高级笔记本。之后回家往墙上张贴奖状时才发现,两张奖状名字不一样,一张是黄玉龙,一张是李玉龙——他妈妈姓李。可惜这两张奖状没有保存下来,否则极具纪念意义。

离开食堂,黄玉龙来到旧居这排平房这里,撞见住第一间的邻居张科长家的四儿子,名叫张春文,从房间出来正往对面的自建厨房走。

“春文兄,你好,食未?”

“哦,玉龙啊,你返来了啊,我食了。你食未?”

“食了。春文兄,你担(现在)在地块(哪里)上班?”

“我担(现在)甲(和)阮(我)大兄做下(一块)开车,跑运输。入来食茶啊!”

“齐谢(多谢)了,我下脉在厝内食正了(我刚才在家里刚喝过),我担(现在)四处行行,你请!”

张春文笑着点头,走进了自家厨房。

第二间就是黄玉龙家过去居住的,现时这间老旧屋子里,住的是黄玉龙小学同学吴钦华一家,不过此刻没人在家,铁将军把门,估计是回乡里了。黄光明从1970年开始住在这里,黄玉龙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这几排红瓦屋顶平房是1958年盖的,是黄土掺蚬壳灰的版筑房,已经很残旧,有不少位置的墙皮曾脱落过,虽然已修补好了,但那颜色明显不一样。记得1983年夏天的那次11级大台风,它从上午九点多开始抵达这里,狂暴的飓风把农场的许多荔枝树,橡胶树掀倒、摧折、撕断不说,那身形更为高大,处在更当风位置的防护林带,最是损失惨重,有两成的树被连根拔起,另外的八成则是程度不一的折断,撕裂,倾斜,落叶,场面非常凄凉。狂风夹杂着厉雨,劈头盖脸摔打着挡了它的路的所有东西。全部平房的瓦片,及压瓦的石块(自建房的),多有被吹掀的,呯嘭嗙啷到处乱飞碰摔,此起彼伏,声音整夜不绝。没有人敢出屋查看或加固屋顶,只躲在屋里心惊胆跳地等候台风过境和减弱。这些公家盖的平房设计使用年限是四十年,算起来现在仍未到期,可惜由于当初修建工程的负责人贪渎,大肆地偷工减料,之后让人揭露出来,被判刑坐了牢。可是已经于事无补,这些房子的质量堪忧,专家说只能使用15年,此时已然过期了。在台风吹袭之下,墙皮里有沙粒哗哗声不绝地掉落,不晓得它能不能捱得住。台风来临之前,后墙已经用麻石柱撑住了,屋里也用木柱撑住屋梁,以防它塌陷下来。黄光明和李淑慧警惕地在各处查看房子状况,一边温声细语安抚儿女们。黄玉龙和黄秀兰两个都躲在坚硬结实的木床底下,手脚不住地战栗,都是心神惶惶。电是一早就停掉的,以防电线被刮断了电到人。到了晚上,点起蜡烛,屋里摇曳的烛火显得氛围更加混乱。黄玉龙和黄秀兰顶不住瞌睡虫的袭击,十点多钟时便睡着了。台风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减弱,人们才纷纷走出屋外,眼前的惨状让大人们凄恻不已。

第三间一直是农场的武装部长在住,但现时住着的这位已经是农场第三任武装部长了。第四间是生产科科长谢英展家,已搬走了,现在住的人黄玉龙不认识。再过去是刘思桦科长家,他原是本县县长,南下干部,因犯了生活作风错误,贬职来这里当个小科长,但几年前已经搬到县城里去了。再过去是赵俊峰主任家,他家庭不和,终日里吵吵闹闹,把邻居们烦透了。赵主任隔壁是罗文清科长,基建科的。最后一家是许美丽家,她父亲是从台湾省回来的,一家人个子都很高。许美丽是黄玉龙的小学同学,三年级时两人还打过架,因为男女同学都是单数,两个人被班主任派坐同一桌,彼此心中羞恼,少不了划分楚河汉界,最后打起来了。

其余几排平房的住户也一样,多数已搬迁换了人。原先的邻里们来自四面八方,都是建场初期国家从各地调配过来的,虽是有时难免因鸡毛蒜皮小事吵闹一番,但都会守望相助的,大家心中都有革命战友的侠义豪情。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众人彼此互敬互助,期间发生过不少可敬可佩,可书可歌的动人故事,黄玉龙对一众老邻居的情谊终生铭记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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