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旋家的鸡窝里,一共养着4只鸡。 1公3母。 养公鸡倒不是为了听它打鸣,啥时候该干活了,得生产队长说了算。 大公鸡,它做不了主。 王氏养大公鸡,主要还是好让它给母鸡授.米青.,要不然生下来的鸡蛋,孵不出来小鸡。 平日里,罗旋家倒贴粮食让大公鸡享受。到过年了,它就得连本带利的,贡献出它的一身鸡肉。 很公平。 但今天的大公鸡却觉得不公平,很不公平! 大公鸡一大早吼完几嗓子之后,便一如既往的带着它的后宫小花、小白、小黄在土院坝里溜达、觅食。 没成想。 今天王氏也不知道发了哪条神经,拿着一根竹棍就追着大公鸡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养你白养了!外面弄一点蚯蚓回来,你个狗曰的就吃独食,也不晓得帮补一下家里其他的人!” 王氏一边骂一边打,直急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丢下它的三位伴侣落荒而逃! 王氏气喘吁吁的用棍子指着远处的大公鸡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有种别回来!” 正在灶房里吃饭的罗铁柱,闻言心里暗忖:它真要是不回来,最着急的是你,最遭罪的是我...应该是罗旋吧? “当当,当——当!” 队长彭志坤敲响了皂角树下挂着的铁片,表示今天一部分社员,该出工去打石头了。 生产队队长敲钟很有讲究,长长短短不同的敲法,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罗铁柱丢下手里的粗瓷碗,抹着嘴,然后从灶房里走出来。 看见王氏还继续在那里指桑骂槐,罗铁柱不禁眉头一皱。 “你看个铲铲!” 王氏似乎后脑勺也有眼睛,头也不回的就呵斥罗铁柱,“你养的都是些啥报应啊!一个个的不顾家,都是外面的野物一样,但凡弄到一口吃食,就只晓得顾自己。 只有要挺尸,肚皮饿了的时候,才晓得往家里跑!” 罗铁柱苦笑一声,“罗旋这几天,是抓了一些黄鳝。他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可能就是卖鳝鱼去了。 小娃娃嘛,给自己弄几分钱的零花钱,没多大个事。” “老娘稀罕他那几条长虫?啊呸!这死鸡,刨了几条蚯蚓,也不晓得拿点出来,喂给家里其他的人,这种东西,养来做啥?” 说着。 王氏撇下竹棍,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大公鸡就砸了过去! 距离远,大公鸡又机灵。 王氏丢出去的这块石头,对大公鸡的伤害性几乎没有。 但大公鸡还是吓得扑腾了几下,表示自己真的被吓到了,好让王氏有点面子。 王氏气不顺,则家不宁。 家不宁,则鸡犬不宁。 “娘!娘,有,有豌豆粑!有豌豆粑吃!” 老三罗小中,兴奋的举着两个豌豆饼,从屋檐下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娘,快吃...‘咕咚’...真的...好香哩!” 罗小中说一句话,倒是要吞咽三口口水,嘴角的涎水挂的老长,“吃,娘你吃!” 罗旋顺着屋檐悄无声息的溜了回来,王氏从眼角的余光里,早就觑见他了。 王氏的三角眼就有这个好处:眼角有缝,余光能瞥见侧面的动静。 这一点,小草的杏眼就明显做不到。 虽然王氏已经看见了罗旋,但刚才她正在卖力的表演,不能半途而废。 要不然...容易岔气。 王氏伸手接过豌豆饼,放在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 嘴里咕囔道:“那些餐饮服务社的人,就会欺负小娃娃!看到我们农村出去的小娃娃胆小、又不懂事,尽拿昨天剩下的的粑粑糊弄人....咕咚,啧啧...以后还是得大人上街去买,才不会买到隔夜的豌豆粑。” 说着,王氏用门牙,一点点的啃着豌豆饼,竭力让那一点点油香,仔细浸润着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朝阳映耀,晨风微抚。 一家六口,各自都拿着一个豌豆饼,站在院坝边、屋檐下,细细品味着来之不易的惬意享受。 罗旋多花2角4分钱,多买了4个豌豆饼,就是不想听王氏骂自己,好图个耳根清净。 再说了,自己偷偷给小草吃的话,她身上的油嘴唇、油荤气息,恐怕未必能够瞒过大家的鼻子。 算了! 罗旋暗自劝诫自己:格局放大些。 豌豆饼不大,罗旋三口吃完,找出背篓准备去割牛草。 王氏却开口叫住了罗旋,“罗旋,你在乡场上,另外还吃了馒头吧?那早上就可以省一顿了哈。” “还有...你割草的时候,不要那么憨。” 王氏手上的豌豆饼还有一小半,只见她一边品豌豆饼的油香,一边对着罗旋道:“你去山坡背阴的地方割草,那种草没被太阳晒蔫,里面水分大,压秤。” 罗旋点点头,没吭声。 “还有...” 见罗旋要走,王氏上前几步,低声道:“背篼里面,你夹一块石头,别弄太大的!要是过称的时候,周大爷和叶二婆把你的石头拿出来了,那就算了。要是没拿出来,你不就多交了几斤草料? 一年下来,得多出来多少?咹,赚钱犹如针撬土,就得这么一点点的攒才行!” 罗旋默默地点头,背起背篓就走。 “还有!” 王氏此时的心情,显然比朝霞还要灿烂一些。 只听她又在罗旋背后,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别去和水娃、火娃那些‘打皇帝’!你整不过他们,他们都是几兄弟合起伙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