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里一个壮劳动力,一年口粮定额是480斤。 妇女壮劳力口粮450斤,小孩口粮是380斤。 罗旋是小孩,一年380斤口粮,一个月摊下来32斤左右。 听起来真是不少了。 但生产队里的口粮,和城镇居民们的口粮,它不是一个概念! 城镇职工的口粮,分为细粮、粗粮。 如果按城镇居民,口粮是30斤一个月的标准举例,大致上是12斤细粮、18斤粗粮的搭配比例。 所有的这些粗细粮,那都是去了皮和壳的精粮。 而社员们的口粮,还是连皮带壳的状态,并且包含了红薯干、玉米粒、小麦粒这些东西。 这个时期的稻谷,由于颗粒不是那么饱满,脱壳之后,只能舂出来不到6成的米。 生产队社员们的口粮去皮去壳,去掉红苕干这些凑数的东西,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要想让他吃饱的话,粮食缺口就大了去了。 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得靠瓜果蔬菜替代。 (那是说得好听,哪有什么水果可吃!其实都是靠挖野菜,靠弄点魔芋、芋头之类的充饥。) 所以才有“瓜果半年粮”这个说法。 罗旋没有劳动能力,就没足够的工分,去生产队里换成粮食。 老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罗旋仅仅靠他分到的那点口粮,肯定是远远不够吃的。 昨天分家之时。 王氏在她堂兄严厉眼神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罗旋今年剩下4个月的口粮、加上罗旋放弃分房屋得到的粮食补偿,都交了出来。 还有一点点罗旋名下的油票、布票,她也当着王氏堂兄的面,全部交给了罗旋。 想起这事,王氏心中就怨气冲天! “昨天晚上,人家在饲养室里煮大白米饭,还是那种不掺苞谷粒的大米饭!” 王氏一边搓黄麻,一边瘪着嘴冷声道:“我那口子,昨天喝多了马尿,折腾的我都没咋睡觉。 小草从他那里回来,我都不用起床、不用问,小丫头片子身上,那股烤鱼肉味儿、大白米饭味儿...啧啧啧,那才叫一个冲鼻子哩!” 一想到自己在家里吃糠咽菜。 而罗旋那家伙刚刚分家,竟然就敢煮白米饭吃,王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有几个吃几个...哼哼,等他哭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李二婆闻言,冷冷的瞟了王氏一眼,“人家罗旋现在是独门独户,他怎么吃,你又管不着。 干啥要这么说罗旋呢? 他以前好歹也给家里挣工分、煮饭扫地干家务。如今你们虽说分了家,可情分还在呐。” 旁边另一个妇女也插嘴道:“就是就是。老话儿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还是别这样说罗旋的好。” 王氏抬头,刚要和那位妇女争几句。 忽地又想起自己昨天下午,才和欧七娘、赵氏吵了一架。 如果自己再和这位妇女发生争执,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王氏暗自咽下口水,没敢吭声。 “要团结大多数群众”这个道理,王氏懂。 “张大孃,麻烦你过去帮我做顿饭。” 王氏刚刚偃旗息鼓,罗旋却满头大汗的提着一刀猪肉、一小捆粉条,跑到保管室来,请张大孃去帮忙做饭。 张大孃今天早上一大清早,就已经去帮罗旋盖了一会儿房子了。 但生产队长这次安排的人手,干活都很卖力气,导致张大孃去帮忙盖了一会儿房子,剩下的活就不太多了。 人多活少,张大孃不想耗在那里,免得给罗旋增加负担。 所以她才半途跑回保管室来,继续搓麻绳。 “罗旋,你自己做饭嘛。” 张大孃瞟了一眼罗旋手头上那块猪肉,随口说道:“你又不是不会做饭,我带着一张嘴去,会吃垮你的。” “没事儿!” 罗旋大大咧咧的朝张大孃招手,“输光赌尽吃不穷,不怕张大孃你吃我一顿两顿的。再说了,我还有事情得麻烦你呢。” 王氏低头,小小声声的咕囔了一句,“手头上有几个臭钱,就开始使劲儿造了。” 一旁的李二婆,闻言咧嘴讥讽王氏道:“你恐怕是羡慕去帮忙盖房子,有工分拿,又有肉吃哟!” “哪个稀罕那点猪肉哟!哼,我娘家喂了十几只鸡!我还愁过年没肉吃嗦? 我跟你说,昨天我家那口子,总算开了一回窍,晓得给我娘买一袋治头疼的药了。我男人会讨好我娘家人,那我过年的时候,就敢回去捉鸡!” 王氏打死不承认自己贪图便宜,加之她嘴也馋了。 只见她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息道,“要说这个修房造屋,就是我们农村人,一辈子最大的事情了。说起去帮忙,还是得自家人才放心。 一根楠竹,砍老一点的,以后也更经得起日晒雨淋、虫蛀鼠啃的。只怕请那些外人干活,没个放心人盯住,整的不好,哪个又看得出来?” 李二婆闻言,心中暗想:现在你会说‘一家人’这句话了?王氏你倒是算计的精明,但人家罗旋这次,恐怕不会理你了。 让你平时弱待他,活该! 罗旋这次要盖房子,原本是生产队长彭志坤出面,组织生产队里的一些几位得力干将,去义务帮忙干活。 但罗旋坚决不让她们白干。 非得坚持要求拿出自己的工分,去给这些干活的人顶账。 农村里平时有什么大一点的事情,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相当于以工换工。 罗旋还算不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