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 罗旋忽然听见一声大笑,“哈哈哈,罗旋?你咋在这里啊,我正准备去学校里面找你呢!” 刘富贵从街道边的屋檐下蹿出来,伸手拉住罗旋。 当他看见罗旋的手上提着个脏不垃圾的东西,以前只喜欢替别人种自留地的刘富贵,见到自己的金主,当然不介意顺手献个殷勤。 只见他一把就将脱粒机给接了过去。 “你这提的是个啥呀,来来来,我来帮你提...龟儿子的,这是啥东西?怎么这么脏?” 刘富贵接过脱粒机,却弄的他自己一手黑乎乎的铁末,心中懊悔不迭、嘴里脏话直冒:“狗曰的,这是哪去捡回来的一坨废铁?这是从烟筒里面抠下来的、还是火堆里面扒拉出来的,怎么这么脏?” 罗旋瞪他一眼,“如今路上的狗屎,大家都是抢着捡。这么大一坨铁,你倒是去给我捡一块儿回来试试?” 刘富贵已经后悔刚才自己讨好罗旋的举动了,但脱粒机已经易主,他总不能再给罗旋塞回去吧? 无奈之下, 刘富贵只好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把罗旋往餐饮服务社拉,“来来来,咱进去撮一顿!今天中午,算我请客。” “我掏钱,你请客?” 罗旋拍拍手,“将就我的骨头熬我的油,然后炒盘菜来招待我。最后,我还得对你说一声谢谢?” 刘富贵嘿嘿一笑,“说些啥两家子话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吃喝不分家,走走走,我去让顾胖子那个家伙,偷偷给咱们把菜盘子换大些、米饭盛的瓷实一些。 多出来的那几块肉、几钱米饭,还不是我这张脸换来的?这不相当于我也出了一份子?” 罗旋刚才拍手,把自己的手弄的太脏了,所以也想进餐饮服务社里面去洗洗手。 服务社里面,有免费的肥皂,能去油。 铸铁件上面的铁沫实在是太多。 罗旋这一拍手,弄得自己原本还有一只干净的手,这下好了:两只手一样黑、一样的脏。 没办法, 去找人代加工产品,铁器社不给脱粒机套上一个木盒不说,连个塑料袋都没有。 后世人见人烦的塑料袋,在这个时期,还是很金贵的东西...特别罕见。 市面上即便偶尔能够见到一个塑料袋,不用说,那铁定是进口货! 而我们国家得再过10年,也就是66年,才开始生产塑料袋。 只不过,一般人当时还用不起那东西,价钱贵的咬手。 得等到80年代,农村地区才开始真正的普及塑料袋。 进了餐饮服务社。 顾胖子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个高高的柜台后面,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正在那里算账。 “顾胖子,开饭咯!” 刘富贵一拍柜台,“现在还没人来吃饭,反正你家的厨子也不忙,那就给好好我整一盘回锅肉。 切薄一点哈,别整的像你这个死胖子脸皮那么厚...不入味儿。” 顾胖子眼皮一抬,澹澹的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刘富贵,“富贵儿啊,你这是一大早上的,上哪去捡了一坨狗屎,去生产队里换了几个工分,就敢来老子这里打牙祭啊?” “啊呸!” 刘富贵鼻孔里一哼,“我刘富贵要下一回馆子,还用去卖东卖西的凑那点毛毛钱? 来来来,给我上一瓶泸州大曲! 一会儿,我还要请我大表哥的二小子的妻弟的三堂哥喝酒哩。” 这个时期的泸州大曲,比五粮液早一届被评为名酒,它在巴蜀省的名气,其实比五粮液要大的多。 今天刘富贵指名要泸州大曲,这个酒已经是餐饮服务社里面,能拿的出手、也是最好的名酒了。 既然刘富贵舍得点这么好的酒,那看来刘富贵今天要请的人,确实是有点来头。 所以顾胖子打了个哈欠,开口问他,“弯山绕水你扯球半天,你那个小舅子的小舅子,到底是哪个哦?” 刘富贵压低声音道,“咋说话的呢?什么小舅子的小舅子?内弟,妻弟,懂吗?你说的太难听了,粗俗!我这个亲戚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顾胖子伸出胖乎乎的手,使劲的钻着自己的耳孔,嘴里一边‘嘶嘶’的倒吸着凉气。 一边也这眼睛,斜着脸瞟了刘富贵儿一眼,“你放心,我屁股下这根板凳,是用上好的松木做的...结实的很! 你倒是说出来让我听听,他的来头到底有多大?看能不能把我给吓趴下。” “哼!” 刘富贵神神秘秘的低声道,“县计划委副主任,明年就有可能坐正。死胖子,你说他大不大?” 顾胖子一惊,“唔,确实大!你咋还有这么一位贵亲戚?” “这有啥?” 刘富贵挺起身来,“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我刘富贵好歹也是街面上拿得出手的一个人物,这临近几个乡公所里面,哪一个领导,我刘富贵不认识?” “那也得人家认识你才行!” 顾胖子满脸的不以为然,“我还认识乡长呢,问题是人家把我当根葱了没?要认,人家顶大也就是把我当个洋葱,圆不留丢的,揉起来好玩;生气了可以把我当球踢、当弹珠滚着好耍。” 像刘富贵和顾胖子这种人,他们平常最喜欢纵谈国际大事、点评非洲和南美洲的局势。 开口闭口就是京城里面的人事变化、省里的最新动向。 今天两个人破例谈论乡公所一级的干部,这已经是他们嘴里级别最低、新闻价值最小的话题了。 像刘富贵和顾胖子这种人,他们好像谈论这些,就能够表现出自己见多识广一样。 一谈到这些东西,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