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旋见杜娟想看看马灯,又生怕打碎了、弄坏了,一副想摸又有点不敢的模样。 于是罗旋从自己的破书包里,拿出半斤毛线递给杜娟,“杜娟姐,山里冬天冷。这里有一点毛线,你拿去给自己织双手套、耳套吧,也好暖和一些。” “啊?洋毛线啊?” 杜娟大喜,一把接过用黄纸包裹着的那卷毛线道,“这个东西不好买吧?有一次我在红星乡的街上,看到过有城里人穿着这种毛衣,红艳艳的,可是时髦哩!” 这个时期的“洋毛线”,可不是指用羊毛制作而成的毛线。 而是指进口的毛线。 一旁在忙着做饭的杜娟娘笑道,“娟儿你眼馋人家也没用,粗手大脚的,你又不会织毛衣。” 杜娟一跺脚,“妈!我哪就粗手大脚的了?不会织毛衣怎么了,我不会学啊?哼,你们看着,今年我一定要学会织毛衣!” 杜娟娘不太好打击自家女儿的心劲儿,只是低声滴咕一句:“咱生产队里,也没听说过谁会织毛衣...你上哪学去?” 给杜娟送完礼,罗旋又给杜娟娘送了一套被褥。 喜得杜娟娘,赶紧从灶台上方吊着的腊肉里面,又割下来一大块肥肉丢进锅里煮... 罗旋应付完杜娟娘母,随后给杜仲送了一条“战斗牌”香烟。 把香烟递给杜仲。 罗旋道,“杜仲叔,我来的匆忙,也没啥好东西送你。就这条烟遮遮手,别嫌弃啊。” 自己现在,还没办法答应杜娟,替她弄一盏这种马灯回来。 没把握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别胡乱答应。 所以罗旋这才拿出这些礼物来,以化解难堪。 见罗旋递给自己一条烟。 杜仲原本要客气几句,但当他陡然见到香烟上,印着的那架“米格”战斗机的标识之后。 不由勐地一怔! “部队上的烟?好东西啊!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原本在罗旋心目中,一直对钱财看得很清澹的杜仲,此时竟然激动的手都直颤! “这种金贵的烟,你上哪去搞的?哎,上次听大队长说他在乡公所去开会,有人递给他一支这种烟。 大队长硬是没舍得收抽。 小心翼翼的放在兜里,拿回大队里面来,都显摆了好几天呢! 哎呀,这可怎么受得起呀,罗旋你要送,你给我送条‘经济’烟就行了嘛!” 杜仲嘴里说的“经济牌”香烟,是这个时期最为便宜的烟,一包才卖八分钱。 当时还有一句顺口熘,叫做:经济烟,吐烟圈,毛料裤儿翻转,穿麻窝子草鞋,你还敢钉钢圈。 至于这句顺口熘,其中包含的意思,罗旋一直也没搞懂。 本来穿毛料裤子,他要反转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毛料做成的裤子一样。 而穿草鞋,上面还学着别人穿皮鞋子的样子,在鞋底地上钉上钢圈,以保护自己的鞋底不被磨破。 这应该是一种讽刺。 但是怎么和“经济烟”抽扯上了关系,罗旋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刚才, 罗旋送给杜仲的那一条“战斗牌”香烟,这个是属于空军部队里面的专用香烟。 在市面上基本上都见不到,就更别说买了。 其珍贵程度,远超大前门儿、大重九、中华香烟之类的。 这条烟,是刘富贵给自己的。 说起来也挺好玩儿:求自己帮忙办事的顾胖子,他只给了自己10尺的布票。 而自己去拜托刘富贵办事,人家反而给了自己一条这种极其罕见、而珍贵的专用香烟。 见杜仲还想推辞, 罗旋道,“杜仲叔你就收下吧,我又不抽烟。这些香烟再珍贵,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 等到我在生产队里批地基、盖房子,还有请人做这做那的,以后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多着呢,少不了请你帮忙。 到时候你再用这烟,拿去招待人也行啊。” 杜仲瞪罗旋一眼,“办啥天大的事情,需要用这个烟啊?有蜜蜂、春耕、经济烟都不错了,还想抽这? 行,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先收下这烟。到时候给大队长、支书他们递上一支,啥事儿办不成?” 罗旋和杜仲二人,再闲聊几句。 然后罗旋问他,“杜仲叔,我请卜叔拿回来的玉米、水稻种子,明年你们在山里面,找到合适的地方种吗?” “地方倒是好找,再往山里面走几里路,随便哪个山谷里,都能开出来几十亩土地。” 杜仲道,“问题是动静不能闹得太大,免得干部们脸面上下不来,这倒还是其次。 主要是有两个问题。 一来呢,咱没那么多人手去开荒、伺候庄稼。 还有一个就是,山里的野兽多,猴子、野猪这两种野物,最是能够祸祸庄稼。 而且山里面各种山鸡、鸟雀也实在是太多了。几亩地,还不够野猪一晚上就给祸祸光了哩。” 罗旋忽地想起来母狼的事情,于是开口问杜仲,“叔,你们小老君山里面,是不是有狼群啊?” 杜仲点点头,“有倒是有的,只不过那些狼崽子们,多半聚集在大老君和小老君之间,‘黑松沟’那一带。 新社会以后,没有大老君、小老君两股土匪祸害人,而且住在山里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如今已经很少听说过,会有狼群跑到外面来晃达了。” 通过杜仲的解释,罗旋这才明白过来一件事情: 以前, 大老君和小老君各有一股土匪,他们的实力也相差无几,都维持在几十号人、四五十条枪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