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上打的是簸箕雷。那个声音是闷响、闷响的。 这就好比你用拳头,捶自己的胸膛那种声音。而刚才那一声响,有点像叶二娘扇周大爷的耳光,那是一种清脆的声音。听起来,绝对不会是打雷...” 说着, 张大叔扭头问自家的儿子,“二娃,你们刚才听见了什么声音没有?” 那两个儿子刚才,一直在忙着用大扫帚,抽打围绕着火堆飞舞的蝗虫。 听见自家爹问, 两兄弟摇摇头,“我只听见自己肚皮饿了的‘咕噜’声。” “你们还饿?” 张大孃直起腰来,开口呵斥自家那两个儿子,“你们每天,好歹还能吃上两大碗玉米疙瘩! 老娘想着你们正在长身体,给你们的那两碗玉米疙瘩里面,掺的野菜,还特意少放了一些。 你看生产队里其他的小孩,他们天天吃的啥?” 张大孃的老二噘嘴道,“连着吃了两个月的玉米野菜疙瘩了。我就觉得我身上的皮,现在都变黄了...” 老大也噘嘴:“天天野菜,顿顿野菜!我看我的眼珠子,恐怕都发绿了。” “得了吧,你们还不知足。要不是罗旋扶我们家一把,只怕你们就得和别人家一样,顿顿就只有一把野菜了。你还想吃上玉米疙瘩?做梦去吧!” 张大叔厉声呵斥自家两个儿子道:“那红光生产队里,有些比较困难的社员家,人家都开始弄土...” “可大兔、小兔家,比我们吃的好!” 张大叔家的老二道:“有一次小兔偷偷的告诉我的,他们家有些时候,半夜还会熬一次白米稀饭来喝哩!没掺野菜的那种!可香了...” 老大哼一声:“弟弟你少说两句。大兔小兔他爹,人家是保管员,咱能比吗?” “可咱们爹,是生产队长!” 老二不服气:“他保管员,还不是我们爹手下的兵?” “闭嘴!” 张大叔一声厉喝:“这种无凭无据的话,也是能拿出来到处乱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小兔亲口告诉我的!” 老二还不服气,“小兔那一次,在竹林里面,他还张开嘴巴喝气给我闻了呢,没有野菜味...” “噗——” 张大叔大怒! 弯腰从地上捡起块土疙瘩,一把就朝着自个儿家老二,给砸了过去,“你给我闭嘴!以后这种话,不准到处乱说。要不然,老子几腚子锤死你!” “娘,爹打我,呜呜呜...” 老二吃痛, 忍不住嚎啕起来,“这又不是我编出来的,呜呜呜...” 张大孃心一软,开口道:“二娃,乖。你现在还小,不懂事,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别哭了别哭了,咱都抓紧时间,再多装两麻袋蝗虫。 等明天你爹去卖了钱,咱割上一斤肉回来给你们解解馋,这总成了吧?” 一听说有肉吃,张家老二顿时止住了哭。 只见他两眼放光。 一时间,竟然比那堆熊熊燃烧的火堆,似乎都还要耀眼一些... “买肉?” 张大叔眉头一皱,“我们手头上没有肉票,拿什么去买肉? 再说了,现在肉食供应这么紧张,就算这个月,生产队会计把社员们的定额肉票,给他们发到手上。 咱拿着票去食品站,也未必买得上猪肉啊!咦,你该不会是又准备去找罗旋,请他走后门儿了吧?” 张大娘直起身来,瞪一眼张大叔,“不去找罗旋帮忙走后门,难道还找你呀? 就凭你那张脸?就凭你那点本事?不要说食品站不会给你开后门,就连老娘都不依你! 孩子们已经一个月没沾上一点油荤了,你忍心让他们继续这么馋着?” 张大叔难堪一笑。 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说今天下午,王氏就是因为肉票的事情,去罗旋那里闹了一阵儿嘛?” 张大孃道:“王氏那个不长眼的憨婆娘!要是罗旋给别人2块钱一斤的肉票、还帮忙走后门买肉的话。 估计去找罗旋买肉票的人,能从咱们大队排到街上...” 张大叔叹口气,“罗旋摊到这么一个后娘,也是麻烦!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 “美得她!” 张大孃显然不同意自家男人的说法,“这次王氏闹的,实在是太过分。你等着看吧,我不相信罗旋会忍气吞声、不出手收拾她一回!” 张大叔开口道,“罗旋不太好收拾她吧,毕竟名义上,那还是罗旋的后娘。 要是有人把这件事,反映到公社里去,多多少少,罗旋的名声也会受损啊...” “啊呸!” 张大孃唾了一口,“咱俩走着瞧!我就不信了,罗旋会拿一个区区王氏没办法? 你又不是不知道罗旋这个人。他会记住别人的好,同时也会记住别人的坏。 谁要敢让他受了窝囊气,要是罗旋不吧场子给找回来,我就把这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张大叔眉头紧皱,“可罗旋,他会用啥法子找回场子呢?” 张大娘嬉笑一声,“你干你的力气活儿吧!动脑子这事儿,你整不了...” 张大叔两口子正说着话。 忽地听见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枪响! “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大叔大惊,扔下大扫帚就往枪声传来的那个方向跑! 身后, 传来张大孃焦急的声音,“你跑去能顶个啥?手头上没个火把,你是想从山坡上,给一路滚下去是不是啊?赶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