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铺产队的社员们,在粪坑边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大家伙儿打着火把,挑着粪桶赶着驴车回生产队的时候,那个得意洋洋的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走着走着跳着, 挑着粪桶的社员们,居然还能扭秧歌,而且还能保证桶里面的东西,不会溅出来。 也有的社员亮开嗓子,开始唱起了陕北小曲: 【四十里长涧羊羔山,好婆姨出在我们脂米县...半夜三更拉着妹妹的手走河畔,妹妹站着催促二旦:快点,快点,妹妹我还要回家洗碗碗... 二旦旦他哟么不干,妹子哎,额还要揉面面。 一碗碗,个谷子,两碗碗米。面对面睡着还想你。 大红果子红皮皮,人家都说我和你。本来咱俩没啥关系,好人当了些赖名誉...】 几十号社员齐齐吼着小曲儿,那个动静! 闹腾的直把沿路窑洞里的人家,给吵的扛不住,“半夜三更的,你们瞎吼个甚了?挨刀子货,悄悄介!” 被人呵斥,正在兴头上的社员们哪里肯依,“咱们这是在提醒你家婆姨:她睡觉的姿势不对!让你婆姨起来翻个身...再睡。” 也有的社员笑骂回去,“赵石头!我们是好好意的说一哈,你家的猴毛旦憋尿,快要尿炕了!叫他起来撒泡尿再睡...” 回到生产队里,天已经是半夜了。 社员们排着队,把肩上的粪水纷纷倒进自家生产队里的蓄粪池。 这种新鲜的粪水,还不能直接作为肥料使用,得等来年开春,份大粪得到了充分的发酵之后。 才能将它挑到地里面去,当农家肥使用。 十里铺生产队的队长、窦建德家,今晚已经到了半夜,居然还点着一盏油灯。 生性憨厚、不愿意招惹是非的队长窦建德。 一边抽着苦巴巴的旱烟,一边皱眉听罗旋和李李会计商议的事情。 罗旋说道,“乡亲们的生活苦,一方面是因为,这边的粮食亩产量太低。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生产队的社员,他们手头上没有活钱,更没有赚钱的门路。” 李会计点点头,“罗旋同志,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害哈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能够给社员们,找到一条挣点零花钱的门道?” “大力发展农业,只能固本。” 罗旋微微一笑,“要想真正的带领乡亲们致富,就非得发展工业、服务业不可!” 李会计一拍炕桌,“说的好,螺旋同志,你说的这些东西,其实我也意识到了。 而且我曾经还去县里面,找我二爸,请他替我们生产队出个主意。” “他的意见就是,开路边饭馆,服务于广大的货车司机、押车员。” 李会计满脸兴奋,“我也去绥米县那边的路边饭店里,仔细考察过。感觉开个集体饭店...能行!是可以赚到钱的。” “赚钱?” 窦建德吧嗒一口旱烟,“庄子里的老人,总是挂在嘴上的那句话,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是庄稼。” “我们生产队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哪还有多余的粮食,拿去开饭馆哟。” 窦建德叹口气,“我昨天才去生产队的保管室里,看了一下咱们的家底...明年咱们生产队,必定会闹春荒。 到时候大家都得饿肚子,这是躲不过去的麻哒事儿咧。 要以我看勒,咱还是先去县里面、看看怎么申请‘返销粮’吧,也好把眼前这个难关,给熬过去。” 李会计冷哼一声,“去年我们生产队里光土豆,就挖了有17,8万斤吧?红薯有10万斤,而玉米少说也有3万多斤。 还有糜子、谷子、高粱、小麦...怎么会没粮食了呢?” 李会计掏出一包‘经济牌’香烟,抽出一支点着。 然后狠狠地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我早就说,要去保管室里查查账了。 可你顾忌到那个仓库保管员,他家的五大在县里当干部,拖拖拉拉的,老是不让我去盘盘保管室的底子...” 窦建德脸一红,“我这不是考虑到,咱们生产最平时要办什么事情。 好比要拿到什么化肥、种子啊这些指标。还不得请仓库保管员,去县里面帮我们跑手续么!” 听到这里,罗旋开始砸吧出一点味道来了:原来,十里铺生产队里...竟然有硕鼠?! “盘账!” 罗旋厉声道,“敢侵吞集体的财物?办了他!至于说生产队里的各种指标,以后走正常的流程,去县里申请就好。” “对!” 李会计一拍大腿,高声附和:“没了他张屠夫,咱们还吃带毛猪? 我就不信了!没有了仓库保管员,咱们去县里就办不成事?” 窦建德依旧顾虑重重,“人家李炼钢,他们老李家,在这庄上是个大姓。 几乎70%的社员,都是李炼钢的晚辈....到时候一闹腾起来,整个生产队里社员们的心,可就散了...” “那又咋样?” 罗旋冷冷一笑,“十里铺生产队,是全体社员的生产队。是十里铺公社领导下的生产队,不是他李家的私产!” 李会计狠狠拍桌子:“罗旋同志说的对。查!查他个青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窦队长这一次,你依旧护着他的话,我就去公社、去县里面请求派驻工作组。” 一听说“工作组”三个字。 吓的窦建德顿时不敢吭声! 就连他端旱烟锅的手,都止不住在颤抖起来... 此议已决,罗旋便起身告辞。 就等着明天开始盘库、查生产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