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说你家老王丢了工作,就连那些四个兜的干部,也得洗干净屁股回家蹲着呢。” 瓜婆娘这种劝解法子,显然不怎么高明: 只因为老王家的婆娘,她一听说连人家金贵的工厂干部,他们都保不住的铁饭碗。 那自己家的男人,岂不是就更没了希望、岂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 老王家的婆姨,嚎的就更加的肆意且酣畅了... 楼道里的动静太大。 原本躲在屋子里独自抹泪的另外一个婆娘,只得擦干眼泪,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出来劝解老王家的婆姨:“她婶啊,你就别伤心了。 天无绝人之路,那几年咱都挺过来了,难道现在还能有饿死人的?” “老王家的啊,看开些...你们家老王好歹也是6级木工,有一身的好手艺。 厂子没了,可老王他的手艺还在啊!收拾收拾工具,哪怕就是去走乡串户的替别人打家具,那也能混回来一口吃食不是?” 先前开口劝的那个瓜婆娘一听,赶紧附和道:“对呀!你们家那个老王啊,人家有手艺,饿不着。 唉,不像我那口子,平常当个车间副主任。出门兜里必须得揣包‘猴王’,时时刻刻不忘背着个手走路,真当他是多大个干部? 别人都说我家那口子,走路都不带看下水道的,说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可现如今大家的铁饭碗,都变成了豆腐和屁做的破饭碗...以后我家那个上不去,下不来的东西,他可没手艺去赚钱买粮食吃!哎,我家里以后的日子,那才叫个恓惶哩。” 】 老王家的婆娘一听:对呀! 自己家里那个老王虽说没啥出息,连个串门儿都不会。 可他好歹,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啊。 再怎么说,他以后出去替别人打点家具,好歹也能挣回来一点点钱,贴补家用。 老王家的婆姨,一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车间主任家,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过的比自个儿家还不如。 一想到原来别人家,比自己家还要凄惨一些... 老王婆娘的心里,就觉得亮堂了不少、一下子就变得舒坦多了! 幸福这玩意儿没一个标准,它果然是靠和邻居们比出来的... 职工家属房那边,一片愁云惨雾。 无数职工家属,在那里凄凄惨惨切切。 而即将被裁撤的、那些工厂干部们家里的氛围,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翻砂厂辜厂长家。 因为婆娘家今天娘家来人了,所以辜厂长还特意动用了他手头上的、一点小小的权力。 辜厂长下班的时候,特地从翻砂厂的职工食堂里,“顺”了二斤猪头肉回家。 如今, 望着饭桌上香喷喷的“黄瓜拌猪头肉”,辜厂长也不觉得香了。 平时自己最爱喝的“老榆林酒”,也不馋人了; 就连以前看着漂亮小姨子,辜厂长就觉得赏心悦目,就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10岁。 但今天晚上在昏暗的白炽灯下,辜厂长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这个小姨子,咋在菜碗里翻来覆去的扒拉啥咧? 没家教、没个女人样! 看看那个屁股! 坐在桌子上吃饭就好好坐呗,非得要把屁股吊在凳子外面半空中,一甩一甩的... 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今天晚上辜厂长一看见小姨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期待感、没有了那种挠心挠肺的渴望。 反而现在辜厂长的心里啊...真个觉得堵得慌,就想发火、就想按住她好好锤一顿!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辜厂长的爱人前去开门,进来的人,却是以前和辜厂长不怎么对付的副厂长。 “哟,吃着呢。” 副厂长一进门,便毫不客气的凑近饭桌:“嫂子,添一副碗快、让我来蹭蹭你家的好酒好饭,成么?” “牛副厂长您说啥呢,平常我们家,请都请不来您这样的贵人呢哩。” 辜厂长的爱人,一边打趣着,一边去厨房拿了一副碗快过来,顺手还捎来一个酒盅。 “牛厂长啊,您来的正好。” 辜厂长的爱人,将酒盅斟满:“我家那口子今天一回家,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现在牛厂长你来了,好好陪着我家老辜好好喝两杯,陪他拉拉话。” 牛副厂长接过酒杯,嘴里回道:“嫂子诶,可不敢厂长、厂长的叫我。 你家老辜为正、我只不过是一个副手罢了。” 辜厂长暗中伸出穿着拖鞋的脚,在自家那个、依旧还把屁股吊在半空中的小姨子,给不露声色的踢了一脚。 这才是使得那个放荡无形的娘们儿,把她的屁股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凳子上。 “什么正什么副?” 辜厂长举起酒杯,和牛副厂长象征性的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嗳...他大舅,他二舅都是舅。高板凳,低板凳都是木头。 现在公社已经决定,让木材加工厂,倒塌。 命令铁器农具厂,赶紧找个地方死求哩。 还有咱们混饭吃的这个翻砂铸造厂,公社也让我们欢欢的倒灶清算...哪还有什么正厂长,副厂长?都成了不值钱的狗屁。” 牛副厂长一口干掉杯中酒,然后自顾自的拿起酒瓶,又给自己蒸满。 只听他苦笑道,“我说老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