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阅历丰富一些的老赵,他心里的盘算是:这个上门拜访,就像去庙里跟神神烧香一样。 自己抢在别人前面去烧香,神神总该对自己,记得更清楚一些。 要是等到后面烧香的人太多了,神神又怎么可能记得住,谁给自己烧了香、许了愿呢? 想来,神神都会犯湖涂,人家罗主任又怎么可能对来访之人,记得那么清楚? 望着老赵大步流星、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孙心里也在拨弄着他自己的小算盘:这个去罗主任家做客呀,就和第一次去村里上门相亲差不多。 跑到前面去相亲的小伙子,他给姑娘留下的印象要深一些,这是没有疑问的。 但作为炙手可热的村花,人家不可能一眼就相中了,那些前面来提亲的人。 按照目前的行情来看的话。 她一定会待价而沽、会慢慢悠悠的多看几个小伙子,然后在其中挑出彩礼最高的那个人。 反正姑娘又不愁嫁,她急什么? 按照小孙的判断来说:老赵手里那个牛皮包里,装的东西应该是两包糕点、一条香烟,可能还有两瓶酒。 小孙估摸着这些东西的价值,应该在8块钱上下。 老赵这份遮手礼,还算不错。 别看人家小孙手上只是提着两只野鸡,不怎么值钱。 但人家小孙兜里,还揣着5张呢! 这个可相当于有3年工龄的职工,他2个月的工资哩! 所以这一次,小孙真的是豁出去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等到老赵和小孙二人,一前一后赶到罗主任的住处之后,两人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真的是离谱到家了。 只见十里铺生产队、那个知青安置点的土坡下,此时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原本说来拜访罗旋,得尽量避免被别人看见。 可这些心急如焚的干部职工们,心里清楚另外一个事实:这两天来拜访罗主任的人,绝对会排起长队。 所以就别想不被人看见,那种好事了。 而到了晚上来罗主任这里登门造访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也不在少数。 而且有资格晚上来拜访罗主任的那些人,都是那种得注意影响的人。 白天这些来的职工。 无论是他们的地位、还是经济实力,那是没法和晚上登门的那些人,相提并论的。 基于这些因素的考虑。 所以自认自己是小虾米的这些小干部、基层职工们,就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大白天,跑过来“做客”。 大家都认为:自己来上一趟,总比不来强对不对? 老赵先赶到罗旋住处的山坡下,他还没顾得上抽支烟、歇口气呢。 便忙不迭的,开始打量起别人来: 那些前来做客,而东西个头又比较大的,他们准备了什么遮手物,别人自然一眼就能看见。 老赵一赶到地头,眼光就在众人的手上不停的穿梭,借以评估一下自己在他们之中的分量。 与此同时,老赵也好掂量掂量自己这回带来的东西,到底够不够意思? 都说礼轻情意重。 这句话谁要信了...呵。 因此前来罗主任这里做客的干部、职工们,他们手里提着东西,多半都是要重量有重量,要质量有质量的那种...金嘿嘿。 张三一只手提着两只下蛋母鸡。 他的另一只手里网兜之中,还明晃晃的装有两瓶老榆林酒、一盒酥心糖,外加一条“哈德门”香烟。 以老赵的粗略估计来看,铁器农具厂的张三,他这次送的礼最少也价值12块钱。 尤其是那一盒酥心糖。 由于需要专门的糕点票,所以显得尤为珍贵。 翻砂厂的车间主任李四,他的胳膊窝夹着一条“精品白鲨”香烟,左手提着一网兜、在塞北很罕见的“温州蜜橘”。 而在他的左手,则提着用草绳穿起来的一块,差不多有整整5斤之多的“横山羊肉”。 老赵估摸着,这个李主任手里的东西,起码也得值个18~22块钱之间。 这笔钱,可顶得上一个翻砂厂职工,人家一个月的工资了。 而且鬼才知道,李四他会不会私下里,再给罗主任塞一点意思意思? 老赵看着别人手里的东西,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心里面未免就有点开始发慌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自己拿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轻了。 老赵心理寻思着:要不,再加上一点点那是啥? 可他一想到自己家的婆娘和孩子,过年连扯就新衣服的钱都没有,老赵的心肝儿啊,就感到一阵阵愧疚的慌... 而那位自以为自己,算得上是下了血本送重礼的小孙,此时心里也是感到有点拔凉拔凉的: 这些家伙! 他们为了保住他们的饭碗,都在在拼命的加码... 凭自己的力气干活,赚点工资养家湖口而已,要不要这么卷? 一位汉子率先敲响了小院门:“笃笃笃——” 前来做客的人,事先都向十里铺当地的社员们打听清楚了:这个插队知青罗旋、如今的工业办罗主任,他很不乐意别人靠近这处住所。 就连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社员们,平时要是有事来找罗旋的话。 他们多半都是站在山坡下等候,要是能遇到黄萱、或者是朱赶超他们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