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装的。
裴颂看向房间角落的那把电吉他,淡然说着:“不是说让我在这边自生自灭吗?”
裴颂永远都不会忘记离开的前一天,当时裴亦申抄起棍子就要将其砸烂。他上前用自己身子挡着,背后接过那沉闷的一棍……
当时裴亦申还对他吼着,要是滚出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这一段时间,裴亦申的气多少也是消退了些,自然觉得那些话不是真话。
此时他还在外地跟同事出差,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高三时期正值关键,摇岛那边学校的教育水平怎么比得上我们这里,你闹也闹够了就……”
“回去?”裴颂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回去继续让您砸我的东西吗?”
话音刚落,裴亦申在那头赫然震怒地喊过他的名字,“裴颂,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胡闹了!”
又是这句话。
裴颂抓着手机,指关节也随着加重的力道泛白,“如果下次您打来还是这些说辞,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裴亦申语气冷了下来,还在那边不断地喊着话,“裴颂,你有本事再……”
“嘟——”
裴颂直接将手机关机,扔过一边的床头顺势躺在了床上。
他曾经试想过的。
他也遵循着裴亦申的意愿去做过的——
哪怕在学校保持成绩优异,一步一步随着父亲规划的指令去走,他都还是不会认可自己,“你说你要走这条道路,就凭你那些朋友组的乐队,你们又能激起什么水花?这条路的人能赚到几个钱?我看你就是玩物丧志,还结识了那群不务正业的朋友。”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最好能够考上一所好的政法大学未来也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而不是去抛头露面做这些无意义,且浪费你时间的事情。”
“什么抑不抑郁,那么多人可以从这个症状里走出来,为什么你不可以?而且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到底是你自身意志力不够坚强罢了……”
裴颂也曾满怀期待,想着让父亲去看一下自己乐队的表演,也许他会有所改观了。
结果还没开始却被他当场在众人面前大骂数落着,还警告了乐队朋友们不许和自己有来往。
裴亦申对于裴颂来说有太多的掌控,或者他在以爱为借口,打造一个更完美的期待和作品。
他只想一步步继续将自己儿子培养成他理想的那个模样,让别人也为此感到称赞的模样……
“哐——”
裴颂将那瓶抗抑的药丸最后几粒吞了下去,随即扔过了对面墙壁。
好烦,好吵。
一直都有嘈杂的声音出现。
裴颂双眼紧闭,整个人都痛苦地蜷缩在床上。
他只觉得耳边满是刺耳嗡鸣,周遭一片灰暗后,很快又掉进了望不见底的深海中。
哪怕杂音缓缓消散,裴颂只觉得身心都被浸泡在冰冷的深海里,咕噜沉闷的海水堵住他的耳朵,逐渐填满,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坠入深海。
渐渐地往下沉去。
“喂,裴颂。”
意识恍惚中,裴颂像是听到有人在叫他。
裴颂想要努力睁开眼皮,只感到沉重无力。
他感觉自己幻听了——
“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是少女在夜色下,温和地对他询问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