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章
女会武功,懂龟息之法,但食月不会,所以在二人匆忙逃亡间,女会时而带着她浮出水面换气,但也因此暴露了行踪,总被刺客追上来。
路过一小片水芦苇时,食月连忙抓了一把,女不明所以她扯这个干什么,但此时也不方便问,想着她不是不分场合的人,便耐下心来等她片刻。
他看着食月在水中憋气,双颊微鼓,神情认真地在那把芦苇中挑出一根,撸秃了芦苇穗,只剩下光秃秃的芦苇杆,杆的一头含进自己嘴里,另一头穿破水面,汲取上方的空气。
然后又取了一根撸秃递给他,女倒没什么“我会龟息我很持久所以我不需要”的高傲想法,接过来照葫芦画瓢往嘴里一塞,继续拎着食月往前游了。
刚好前面河水分流,他便随意择了一条走,想必后边的刺客到了这里也会分散人力。
而且望江分流多,分着分着追着他们的应该就没什么人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食月觉得自己的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太久,都渐渐凉了体温,简直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差别了。
大约终于判断外面安全了,一直负责卖力的女才气息不稳地把食月把水中提拉出来,刚露出水面,两人就动作非常一致地“呸”一声,吐掉水中含得发苦的芦苇杆。
也没时间用内力将身上的衣服烘干,女提着她飞进岸边的密林中,在浓稠的夜色中运着轻功大约奔走了十几公里,才终于看到一座小镇。
但在小镇中也不宜多待,女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落脚,看看有什么机会。客栈中刚好有一支白日采购夜间赶路的商人车队,他们酒足饭饱正要出发。
女便找了商队的领头人,付了十两银子,请车队捎带他们一程。
领头人打量他们片刻,食月和女的湿衣服早就在奔走的过程中风干了,领头人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他想赚这个钱,所以打算先问他们一些问题。
看着这来路不明的二人,领头人的眼神中露出显而易见的戒备,连身体都是不那么信任的防守姿态:“你们什么关系?”
女回答:“兄弟。”
领头人看着他俩明显不同的肤色,心中本来就不信任,此时眼底更是露出浓重的怀疑。
食月抢答:“我俩同父异母。而且他是弟弟,没想到吧!”
女放箭一样的目光顿时朝她射过来,她当作没看到,还笑嘻嘻地说:“大哥,你喊他黑子就成。”
领头人看着她笑,她长得好看,笑起来好像月光都明亮了许多,情绪不由变得轻松了些,连带语气都轻松起来:“你叫啥?”
在旁边看着的女忽然悟了,勾住食月的脖子,趁她愣了一下的间隙,抢答道:“她叫烙饼。”
食月:“?”
领头人被满脑子的困惑打消了戒备:“为什么叫烙饼?”
女一本正经地回:“小时候家里穷,平日连烙饼都吃不起,一家几口人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她娘就是有次吃了烙饼才怀上的她,所以一生下来我爹就给她取名叫烙饼,寓意家里以后随时都能吃得上烙饼。”
说这话时,眉间还缠绕着一丝化不开的怀念和惆怅。
领头人夸赞:“那蛮有纪念意义的啊。”
食月保持微笑:“……”
一张脸黑得差点没跟女成为真正的兄弟。
领头人跟他们聊着家常,聊着聊着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跟着车队一块出发了,食月和女坐在领头人的马车上,透出车窗往外看,浓稠的夜色像墨汁般流淌而过,似乎会突然蹦出什么危险来。
尤其是女,暗卫做久了,戒备的情绪还习惯性绷着。
领头人看他们似乎有些放不开,便笑道:“不用担心会跑出山贼,这条路我走了百来回了,谁也不敢在月亮城的范围内打劫。”
“月亮城?”食月搜寻了一圈记忆,不记得有听过月亮城,不由有些好奇,“是哪个国家的?”
“哪个国家都不是,月亮城是一个独立城池。”领头人用一副过来人的沧桑语气,开始了他的侃侃而谈,也刚好拿来打发这孤寂的漫漫长夜。
女和食月无事可做,便可有可无地听了起来,听着听着,却也听出了一些兴趣。
于是有人讲也有人听,有来有往,这场属于月亮城的戏才能唱得长久、唱得圆满。
……
去城里的路途遥远,天边露出鱼肚白时,一行人才远远望见城门的影子。
待靠得近了,食月才看到城门的名字——月亮城,那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据领头人所说,是城主用大刀一气呵成刻出来的。
至于这位城主,也是一位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他真名不详,只知大家都称呼他为兰寻城主,这位城主也是野路子来的,他山贼出身,年仅十五岁便率领三万壮丁牢牢占住了七个山头,后来受到江南最大的漕帮帮主赏识,其将视为掌上明珠的独女嫁给他,兰寻的身价便一下子水涨船高,他借着岳父遍布大江南北的漕运势力,顺势创立起了独立城池——月亮城。
月亮城始建于战国150年正月十五,至今已经建立了近七年。七年间,它从一个破败没落的小城镇,发展成为一座拥有坚固城墙、占地七百五十万亩的巨大城池。食月当时听到这里才知道,她以前闻名已久的“江南第一城”,原来就是月亮城。
月亮城作为一城,却比很多国家的综合实力都要强,人们都称它为“无冕之国”。因为其后还有江南最大的漕帮支持,所以其他国家也都默许了它的存在。但凡在月亮城的地界内,没有山贼敢作乱,毕竟最牛逼的山贼——就是兰寻城主本人。
食月当时就是听了个乐趣,兰寻城主再怎么传奇,对她来说都只是一个存在于故事里面的人物,不真实得紧。
“啊呜。”
就着熹微的晨光,食月用力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唇色如釉面般发亮。她站在卖肉包子的摊贩前,双眼氤氲在蒸笼冒出来的热气中,变得微微湿润,浓郁滚烫的猪肉油汁顺着齿缝流淌进口腔,和肥瘦相间的猪肉一块儿顺着肠子下肚,只三两口,便暖和了饥肠辘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