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乌这孙子,说了多少次了要记得……”其他人正骂着,瞧见他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嘻嘻哈哈地指着他的背影笑,“像不像只火烧尾巴的耗子?”
却不知被他们嘲笑的刘乌拐了个弯后,就直起身子身形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刘乌便是食月易容的,她用刘乌的名牌进了军营,却又暗地里悄悄出了军营,在城内七拐八拐,在茫茫的雪地里找到了一间破庙。这破庙供奉的是求子观音,但这石城内没有多少女人,便是有,也不愿意替那些渣滓生儿育女,又怎么会来这里求子?
时日一久,这庙就荒废了,现在住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乞儿,最大的也才六岁,他们都是可怜的女人被人□□后生下来的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所以也没人愿意养。
食月进去的时候,便见一个孩子在给那个浑身动弹不得的少年擦脸上的血迹,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事。
见到她进来,擦血的孩子手一颤,不慎将盛水的碗碰倒了,他吓得匍匐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其他孩子也慌张地蜷缩进了角落里。
食月问:“你叫什么?”
喂水的孩子颤抖着声音回道:“二、二虎。”
“二虎。”食月唤他,“不要怕,你继续擦。”
她选了一块地方蹲下,将破庙里的树枝拢起来,用打火石生了个火,这火一生起来,冰冷如雪窟的破庙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
孩子们一开始都躲得远远的,惴惴不安地盯着这个生人的动作,害怕她伤害自己,但是当那火生起来时,他们又忍不住朝着那丝暖意靠近了一些。
食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几包东西。
她把炭扔进火堆里,拿他们的锅架在火上,将自己水囊内的清水倒入锅中,放入几把米。另外又拿了截竹子削,削出一把竹签,将肉片串起来放在火边烤。
孩子们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到吃的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安静的破庙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咕噜噜”的肠鸣声。
食月问:“谁会做吃的?”
两个胆大的孩子出了声:“我、我会。”
一个是刚刚给人擦脸的二虎,另一个是躲在观音像后面的孩子。
食月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帮我。”
耐心地等他们慢吞吞地挪过来后,食月吩咐了几句,便起身走到少年身边,他的脸擦净之后,倒是看得出模样生得非常俊秀。
食月拿出药粉和干净的布料帮他包扎,虽然动作已经足够轻,但昏迷的少年还是疼醒了过来,看见是她,他愣了一下:“你不是离开了吗?”
“离开了不能再回来?”食月反问,手中迅速帮他包扎完最后一处。
少年喃喃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我是不想管,不过外面下雪了,你留在那里指不定得冻死。”她拍了拍手站起来,“我要走了,除了这些,我也不能帮你们更多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少年问:“我叫许年,你叫什么?”
“不重要。”
“你还会来吗?”
“不来了。”
说完这句,食月便遁入了夜色中。
许年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眼底流露出对前途未卜的茫然。
在军营中呆了半个月,食月发现石城越来越戒严,最近轮值的人数比之前要多上两倍,训练量也加大了,粮草和兵器更是如流水般运进城里储藏。
因为晚上经常蹲在城主府偷听,于是她便知道,东淮的君王得了重病,很快就要驾崩了。
难怪整个石城都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这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