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过一回车,看得出来都是些做事不留余地的狠角色。
“匕首。”他只写了这两个字。
看来是用匕首割了绳子逃出来的,映棠看到他手腕上还留有瘀痕。
韩霁从靴子中抽出匕首,手指在刀鞘上反复摩挲。
一把质朴到连刀鞘上都没什么花纹的匕首,在他手中却无端多出几分滑顺。
是之前映棠送他的那把,原本只是戏话,没成想真的用上了。
“原来是这把匕首帮了大人,这么说来,它也算物有所值了,”一把与男子手长相当的匕首,却成了绝境里难得一用的利器。
不过奇也就奇在,它足够小巧,藏于身上不易被察觉。
“是……”韩霁费力地吐出一个字来,后面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一阵干涩沙哑之感淹没,便就再度沉默了。
“若非与药有冲突,我倒还剩些银丹草
,如今只能靠着大人自己,慢慢恢复了。”
映棠昨夜里问过大夫,她想用银丹草煮茶,这样韩霁喝下去,嗓子也会舒服一些,只是银丹草会折损药效,故而便也就作罢了。
但她还记得,韩霁是很喜欢银丹草做的蜜糖的,只是现下也没有罢了。
韩霁抬手写,“多谢,我已大好,至多休息几个时辰就好。”
映棠将他写的字一个一个念出来,韩霁等她念完最后一个字,便把左手收回,撑着膝盖站起来。
映棠随即起身,见韩霁又打了手势,招过来一位下属,指着院中的茶箱往屋内示意。
这些茶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坏了。
下属听命喊人过来把茶重新挪了进去,换了盐出来,箱子还是在原地,只是换了内里。
昨日为保盐,映棠与人换了茶箱出去腾位置,陆县茶楼已不再经营,楚家断了一条财路,唯独剩几箱茶,要是被冷热交替的天气所累,怕是会发霉毁坏。
就剩这么些东西了,能保住一点是一点。
茶箱上满是血迹,装上盐,日后上报案情,也是合情合理,他大可说明是歹人抢劫盐箱所致,但装的是茶叶,恐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
“大人!”正堂转出来一名下属,从忙碌的人群中挤过来。
映棠认得他,一楼临时刑房里的侍卫。
应当,是专程负责审问犯人的那一类。
侍卫眼神扫过映棠,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既而抬首黯然不语。
这就是要谈公事了。
映棠自然不好再留下打听了,就随着换箱子的人,进到正堂里去,出于好奇,她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刑房,也便只这一眼,那内里的情况怕不只是惨烈二字可以形容。
不是她该打听的东西。
侍卫等映棠进了门,这才扭头向韩霁禀报情况,正是要说那刑房里刚刚审问出来的证据。
“依着迟大人的吩咐,对他用了些刑,他将与张敬远的一些往来招供,不过,对焰火的运送行程,尚未吐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韩霁留意着堂中的动向,将身子转向正对后院门口的方向,以保证处于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
“他们不会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豺狗的天性,历来如此。”他声音只是略微嘶哑,已经可以完全说话。
方才那点心思,投机取巧一把,不过是……
不过谨慎起见,他说完这话,还是转过身来,挑了一颗柱子继续写道:“可以开始对严光用刑了。”
盐监官严光,蒙着眼在地牢关了几日,想必心里防线已经开始呈溃败之势,是时候吓唬吓唬,添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