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都在这半年用了出去,除茶楼外无一回本,有这一箱银子,即便茶楼歇业几日,也够她结算半年的工钱了。
寒冬腊月里,都指着一点工钱回家过年,这银子送来的及时,今日便能发下去,再过几日就是除夕,少了这一桩麻烦,她也能好好歇息几日。
楚父唤陆鹤他们搬去账房,呲溜一口甜醪,砸吧着嘴连连赞叹,“这往后外出前来上一碗,都无需再备炭盆。”
映棠取下他手中的碗,又加了几枚浮元子,楚父瞥见她腕上的玉镯,一时不晓得该如何开口,“韩家老夫人……前些日子派了人过来,说要与你见上一面……”
“两家住的这样近,外头还有人盯着,这时候见面怕是不妥,”难道韩霁没同老夫人解释?
楚父道:“我也是这般回的,不过来的是韩老夫人身边的桂妈妈,我让人立刻到门外熄一盏灯笼,韩府那边应该会派人过来。”
恐怕是什么要紧的事,映棠点了点头,待楚宅的人悄摸熄灭一盏灯笼后,不多时,韩府果然派了人过来。
桂妈妈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替她捧着拜礼。
映棠到正堂接待了她,屏退左右,只留了遇秋守在门口。
“楚姑娘,”桂妈妈笑眼盈盈,从丫鬟手中取下一枚匣盒,打开了递到映棠手中,“这是我家厨子新做的梅花糕,老夫人特意让我给姑娘送一盒过来。”
她拿过另外几盒放到茶案上,说是一会儿待她们走后,让映棠派人丢出门做做样子。
老夫人思虑周全连这一步都替她准备了,跟着的人只会觉得是韩老夫人忧心孙儿亲事,想为他求求情,却被女方断然拒绝。
映棠盈盈一福身,谢道:“辛苦妈妈跑一趟,不知老夫人可是有何要事要同我商量,”老夫人是见惯了风雨的人,她这般急着寻映棠,绝非小事可言,于是猜道:“是韩霁……出了什么事吗?”
桂妈妈吩咐丫鬟出去候着,转头压低了声音,“不瞒姑娘,我家老夫人猜到,郎君怕是没有同姑娘提起,因此才派我过来,郎君与姑娘的亲事被当今官家插了手,原是打算将郎君从盐铁司调任,再与楚家商谈婚事,但不知何故,调任被阻,郎君竟搅和到党争中去,老夫人忧心,怕他走错了路,也担心会连累到楚家,如今趁着年节还未闹出变故,姑娘不若南下回扬州暂避风头。”
映棠默了默,问道:“老夫人可知,韩霁参与党争,所属立场为何?”
桂妈妈犯起了难,一瞬倒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这位姑娘,好端端的亲事竟掺合进了这许多麻烦事。
“总之……是与太子对立。”
映棠有些惊讶,思虑过后却格外坦然,看来在寿州遇见的那些事,真正的幕后之人便是太子罢,此行困难重重,若当真失败,她不敢想,其实只要韩家不与楚家定下亲事,朝廷便没有理由干涉,所以韩霁那封信,是为了让她彻底从外人眼中与他撇清干系,他欲涉险,却先给她做好了安排。
映棠攥紧拳头,久久没有回话,直到桂妈妈瞧着时间不得不离开,映棠才开口道:“既如此,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信他,这些事我会无他亲自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