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弥足留念。
“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看看你,宛宛。”贺铖南还在咳嗽,不间断地,“我马上就走。”
他松开双手,把宛宛按正在自己跟前,眸色很深,沉沉盯着她看,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把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看个仔细。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内心被二哥突然出现的惊喜和激动填满了,听到他这么说疑惑地问:“二哥,星晚还在后台,你这么快就要走,不等她跟她说说话吗?”
二哥像是真的只是为了来看她一眼,现在人见到了也就目的达成了,坚定地点头道:“对,我要走了宛宛,你照顾好自己。”
如果宛宛仔细留意,就会发现贺铖南的嗓音是不同寻常的沙哑,面色也白得骇人。
可大堂里实在太暗了,她连二哥的脸都没看清楚,听到他说马上要走,一阵失落地低下脑袋,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
“那你路上小心,二哥。”
直到贺铖南离开大堂走出去很久,宛宛都还像沉浸在刚才的见面中没缓过来。贺星晚没在楼梯口等到她,又返了回来,在二哥离开的位置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宛宛。
“你怎么了宛宛?”贺星晚担忧问。
宛宛看见贺星晚,抬头说:“没事,刚刚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贺星晚松了口气,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你下次可小心点啊,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保不准有不长眼睛的到处乱窜。”
舞台上的演讲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最后排角落里的她们。
“走吧,吃饭去,饿死我了。”贺星晚拉起宛宛的胳膊。
贺星晚很爱吃东西,尤其是零食,背包课桌里总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吃,每次来见宛宛也都是大包小包提着来的。都说跳舞的人不敢多吃害怕长胖,贺星晚却像个另类,一定要吃得很饱跳舞才有力气,跳舞消耗能量多,她又总是饿得快,一天三顿加夜宵,少吃一餐都是不行的。
活动还没有正式散场,中途跑掉的学生不止她们,食堂里三三两两的有人在窗口买饭,贺星晚端了一碗米线回来,问宛宛想吃什么,宛宛最后只拿了一个烤饼。
这个烤饼比上回的荷包蛋好吃一些,宛宛一边啃饼一边心想贵一块钱总有它的道理在。
贺星晚咕噜咕噜嗦完米线,看宛宛很心不在焉,啃饼到最后牙齿都快啃上自己手指了连忙出声喊住她:“宛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宛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贺星晚二哥刚刚来过的事,可之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时间又短,而二哥的出现根本不合时宜,连她都在疑心究竟是不是幻觉,也不知道怎么跟贺星晚提。
“没有了,就是在想,二哥最近怎么样了。”宛宛平静地说。
贺星晚的神情变了一些,又想起不久前的那些事儿,沉默一会儿,说:“你别担心了宛宛,二哥不会有事的,我妈……我妈会替他把握分寸的。”
言外之意就是说,婚约是一定会定下的,殷诗雅不为别的,只考虑贺铖南的身体,别说只是个婚约,就算是再多要求也会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宛宛喃喃念着:“你说二哥为什么不肯答应呢……”
贺星晚听了无奈地笑笑:“二哥的心思我们哪儿猜得透啊,再说了,如果换成是我,可能也不会答应吧。人生是自己的呀,该怎么活应该也是自己决定,有了婚约,就说明有了需要承担和负责的东西,你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如果……如果我是二哥,我可能也会宁愿就这么活着,也不想背负这么多事情。”
因为活着太过痛苦,所以死亡反倒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你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死去,在这样的日子里成天提心吊胆,后来有一天释怀了也想明白了,生老病死其实都是人生常态,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定夺。
无牵无挂地等待最后结局到来,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如果实在活不下去那也只能算命该如此,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贺星晚曾经亲眼见到过二哥被病痛折磨到崩溃绝望寻死的画面,那还是她年幼的时候,贺铖南也是个人,面冷心热,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却因为疾病剥夺了他所有可以正常表达的权利,他很早之前就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毅然决然选择过轻生。
但最后他还是被救了回来,也许是命不该绝,又也许是老天爷还要再折磨他一些时间,所以他又继续麻木无感地活到了现在。
贺星晚是贺铖南的亲妹妹,血浓于水的亲情,二哥能够流露出来的悲伤情绪她都能比外人更加真切强烈地体会到,所以她更能共情理解二哥,知道他的不易。无论如何她也都会尊重二哥的一切决定,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生离死别的那一刻,她也能坚强地忍住眼泪。
宛宛最终没有告诉贺星晚今天二哥来过的事情,她决定把这当成一个迷离莫测的秘密,封存在心里。
……
贺铖南在Y国的那场修复手术保住了他一时的命,却保不住他这一世的健康。他提前感知到了自己的不适,却还要瞒过殷诗雅和方彤强撑着要去学校见宛宛一面,他听贺星晚说过刚好这天学校有活动,大门会对外开放。
大概人在将要走到头的时候都是有预感的,贺铖南隐约又清晰地觉得这也许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宛宛了。胸口处不断传来的刺痛激得他脸颊发白,呼吸不稳,窒息的感觉将他紧紧包裹,头脑昏沉,难耐万分间只觉得无数把从他一出生就种在他身体里的尖刀已经成形,忍不住要从体内钻出来,将他四分五裂。他最终坚持不住,晕倒在了回景园别墅的车上。
那是宛宛跟贺铖南认识的第四年,毫无征兆心脏病突发生命垂危的他命悬一线地进了抢救室,在十几名医生的力挽狂澜下万分凶险地救回来了微小的生命体征。
抢救过来的贺铖南躺在二十四小时重症监护室里昏迷沉睡,全无意识地被方彤握住手指,在订婚协议书上写下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
拿到协议书的殷诗雅却并没有多么的开心,她的儿子又一次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回来,贺铖南病弱的身体又能禁得起多少次这样惊心动魄的病发,他每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