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高天阔,月明星稀。
想着想着,洛桑从白日走到了黑夜,停在玉萃宫前。
古朴的宫殿虽尘封多年,在月光洗礼下,依旧熠熠生辉。自天帝收回玉萃宫,在四下设置禁戒,洛桑就再也没踏入半步。今日无缘无故走到此地,禁戒却容她进入,洛桑震惊之余还带着激动。现下,也算故地重游了。
满院的梨花在灵力的作用下,承月华而开,繁多且盛大。微风拂过,梨花纷纷扬扬。恍惚间,洛桑看到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一如记忆中,手持银剑挥舞,厉风刮起,白衣翻飞,花瓣粉碎。招式是血腥,是杀戮,但由他舞起,却美得惊心动魄。
而这样的存在,消失在千年前的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腐蚀他的尸身。这样死去,他定是不满的。
洛桑这样想,径直寻到灵气最深处。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亭中,幽暗里,被光点簇拥着。
洛桑朝他跪下,语气平淡:“小仙司宁,参见天帝陛下。”
“起来吧。”他语气不怒自威,“朕要你前来,是有一事还要同你说。你此次下界设劫,还有一事要完成。”
“陛下,请讲。”
洛桑俯首站立,天帝依旧背着身,眺望远方。
“现今,地界动荡,不适宜妖魔生存。有妖魔趁此机会,流窜在凡界。朕令你,去调查他们在凡界,是否只为生存。若有异者,格杀勿论。”
“陛下。”洛桑打断了他的话,“请问陛下,若有异者,是否直接杀之,不问缘由。”
“妖魔之所以谓妖魔,就因为他们会蛊惑心神。司宁,莫忘往事。”
言罢,他拂袖一挥,泛金光的卷轴凭空而现,飞到洛桑眼前。洛桑伸手展开,三个名字印在纸上,看上去是物品的名字。
“陛下,这是何意。”洛桑忍不住发问。
只见天帝又一挥手,卷轴变成一道金光咻地钻进洛桑脑门。她顿时晕乎乎的,脑子里全是方才看到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天帝开口道:“朕曾允诺你,给你复活战神的物件名单,方才那几样便是。”
“陛下,小仙记得,这物品名单共十二件。您先前列过六件,加上方才列的三件,还差三件。”
“剩下三件,等你顺利归来,朕自然会给。当务之急,你还是要以与玄真清君讨论下界之事为重。”
洛桑半跪在地,沉声道:“小仙司宁,遵命。”
倘若天帝以金银珠宝、高官美誉为奖赏,以洛桑的性子,必定推辞。可偏偏,天帝是拿复活师父的法子做交换,狠狠拿捏住了她,让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姻缘府,仙宠青鸾察觉主人回来。一声凤鸣响彻云霄,体大如鸡而形近孔雀的鸟停在跟前。
洛桑见是它,宛如见到救星,飞奔过去抱住它毛茸茸的脖子,万分委屈道:“青鸾,我苦得很。我上世定欠青成那厮的债,天帝老头竟让我帮那厮设劫,还拿复活师父的法子做威胁,简直过分。终于理解当初玄蚩族为何要举兵攻打天界,要我说,怎么就不把那天帝老头给打死,让他一天天给我安排差事,也太难办了。”
青鸾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很是确定的摇摇头,像在否定她的说法。
洛桑见状,气恼地往它胸口一锤,皱着眉头往前走:“好好好,我是不会想那老头死的,他死了,我还怎么复活的师父。刚才都是玩笑话,你又何必当真。还不如快点想法子,帮我找到那几件法器,免得被人捷足先登。这样,复活师父,才有希望。”
洛桑用灵力,从小溪里抱出条小鱼扔在它面前。
刚开始想复活师父,纯粹是因为师父是她在天界,唯一感觉亲近快乐的存在。后来,她潜入藏宝阁寻找复活方法时,无意瞅见缘尘镜,鬼使神差地查看自己没有记忆的前尘。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早该死于母亲生产的那一刻,是师父拼尽半生灵力,才救回她。
回想起这样,洛桑仍止不住打颤。她从小怨恨师父,不让她离开玉萃宫半步,让她从小没有什么朋友。但不曾想,当初若没有师父的帮助,自己因该胎死腹中,哪里还有现在这般光景。自己对师父的亏欠,哪里还得完。不过是下界设个劫罢了,有何难的。
青鸾吃东西飞快,小鱼不到一会就被它连肉带骨吃完了。鱼肉过于鲜美,青鸾仰起脖子向洛桑讨要。却见她精神抖擞,像想通了什么,脚步飞快往自己屋子里跑。青鸾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回去。
橙黄的灯光照亮了房屋,洛桑一回到便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一个盒子里找出块不起眼的铜牌,笑着展示给青鸾:“看!青鸾,我想到法子了。你挂上这枚铜牌,帮我去找一位前辈,他会帮我的。”
许是没有见过她这般认真的态度,青鸾点了点脑袋,在等她的下文。
战神生前特意交代过洛桑,有这么一位前辈,欠了他的债,留下这枚铜牌,倘若以后有需求,便找他。而且求这位前辈办事,不论是多么奇特古怪,也必成完成,但也是有条件的。有时是金银珠宝,有时是奇珍异宝,有时会让你做一件事做为交换,有时却是要为此付出性命。没人知道他定价的标准,所以,都是在赌,赌自己要交付的是金银,而不是性命。
况且,是他欠师父在先,让他帮忙找复活师父的器具,应该,算得上相抵。哪怕有条件,相对也不会太难。
洛桑这样想,手里已翻出纸笺和笔。认真写下方才天帝给出的那三个名字和自己的诉求,将纸笺绑在青鸾腿上后,将铜牌用绳绑好,系在它脖子上。随后,洛桑一捏诀,将已知前辈的信息传入它脑海中,确保青鸾可以凭借这些信息准确找到那个人。
洛桑拍了拍它的脑袋,道:“乖,找到前辈,将此物给他,复活师父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