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特意求了天帝,不要将我分到归墟来!”
悬檀不言,算是默认了。
咏夜悄悄退远了,将空间留出来,早隐隐觉得,这二人关系不一般。她一个“外人”在场,有点不合时宜。
“当初送我到仙塾时,明明说好了,学成再回来,怎么后来就变了呢?怎么说什么都不成了呢?”小秋在哭。
悬檀一直沉默,她便一直说,倒苦水一样,将这些年心里的疑惑和委屈,一股脑哭出来。
“你将我往仙塾一放,就甩手不要了。他们给我改了瑾俟这名字,你也跟着叫,可你明明都只叫我小秋的。平日里,同窗们都有家人探望,独独我没有。凭什么呢?就单我一个无家可回。旁人都说,归墟是我的家,可我根本就没有家。”
悬檀就这么静静听着,仿佛从前与小秋共处的岁月都是假的,听着这样的哭诉,他仍旧面无表情。
等到急促的质问化为细细的抽泣,他终于垂下头,声音很轻柔,却无甚温度:“说完了,哭出来,心里便能好受些。你现在,该回去,想想选一个更好的神职。”
小秋就像被霜打了的小莲花,垂丧着眼,长长的眼睫早已被泪水浸透了,扫下来,像遭了大雨的蝶翼。
这样低头安静了一会儿,忽而一抬头,眼圈红着,是气得急了。铆足了劲,狠狠推了悬檀一把。
“那我就再也不回来,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悬檀没防备,被推得险些站不稳。
踉跄之间,小秋已经哭着跑远了。
咏夜见状,刚要回头说些什么,却被拉着拽着,逃一般往回走。
按道理,悬檀和小秋的关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心中不解,但此事实则与她没有干系,再者说,此时此刻,她又怎么忍心问呢?
悬檀站在原地,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前襟,被刚才那一下,推搡得起了皱。
他想抬手整理,才发觉,因紧绷了太久一动未动,手臂骨节生涩,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手指附上那一小块褶皱,没有将其抚平,而是轻轻点了点,就放下了。
云车升空,他没有抬头,转身离开。
小秋顺着窗缝往下看,就瞧见下面那人,似乎是嫌自己方才弄皱了他的衣裳,用手拾掇齐整了,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咏夜伸手挡了她的视线。
“他今日古怪,恐怕喝了假酒,别理他。神职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怎么决定,还要只为你自己着想即可,不要因为他说了什么就困步不前,也不要因为赌气耽搁了自己。”
-
另一边,悬檀没有回宫殿,而是朝归墟深处走去。
沿着狭窄的长桥,踱到崖边,一跃而下。
煞白一现,汹涌的水声便归于沉静。
空洞的静室,只有他一人自语。
“我去归墟那日,听闻折丹来过。”
“是。”
“巡游之事已成,我会在暗中助她。”
“小……瑾俟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
仿佛被谁给打断了,悬檀面色一滞,“什么?”
“我……明白了。”
又俯首帖耳了片刻,他的眼中忽然有了瞬间的迟疑:“可是,花灼?”继而又温恭顺下来,“钟鼓事毕,我便亲去槐江山,拜访英招。”
“悬檀定不辱使命。”
-
那日回去,咏夜好不容易才将小秋安抚好,又亲自将她送回了仙塾,幸而没让管事仙官发现。
本以为此事就算过去了,然而几天后,钟鼓山新送来一批帖子,却在这其中看到了归墟的印。
归墟主,悬檀,将于结业大典,招揽一位主管文簿的神官。
咏夜提溜着那薄薄一张纸,拎到亮处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没错。
悬檀这来来回回的,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