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只剩你了。那就来吧。”
咏夜伸出了手,她已学会了如何召唤山神印。
其实方法很简单,只需在心中默念“出来”,就有了。
神主选择神官,有一个古老而必需的仪式,过程很简单却很真挚。就是将自己掌中的神印,附在神官手中,十指相对,自此便心意相通,生死与共。
她就是那样随意,又顺利成章地,朝狐狸摊开了手,没过问任何,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叮嘱,仿佛从一开始,选择他,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事。
花灼的的确确,呆愣了片刻。
直到咏夜疑惑地朝他扬扬眉,似乎在说,怎么改主意了?现在去叫暮朝朝回来还来得及。
他才伸出手,缓慢而笃定地附在了那闪闪发亮,又无比温暖的掌心。
神印相扣,仙泽交相辉映,四周清风乍起,灵脉之处,神迹之相灿若星河,冲天而上,火树银花一般,漫卷整个夜空。
不远处,凡人的村落正在燃烟花,那些花炮虽小,却连成一片光海,与漫天的金辉融成一片。
凡人们在欢呼,欢呼这不知是真还是幻的极盛之景。
人非圣贤,人非草木,她或许做不了一个普度众生的神明,却也绝不肯将一身意气空付。生而为人、为侠、为神明、为强者,见罹难困苦,每每冷眼闭目,袖手于旁,与行尸何异?承雩所坚守的无情无为之道,她是不信的。
所以隔着恍然焰火,咏夜看的,是群山万里,也是这旷远天地间的生灵。
而花灼看的,却是面前这个锋利如刀又孤直如竹的女子,看到的是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的喟叹。
她若想做庇佑一方的刀,他便做守护一人的盾。
掌心间的光芒渐隐,咏夜想抽手,却被反握了。花灼比对着,一大一小的掌心,一模一样的神印,轻轻地笑。
他目光沉沉地深看了咏夜一眼。
然后俯下身,垂着头,亲吻了她的手背。
“神主,以后,我便跟着您了。”
这个吻轻柔又克制。说是亲吻,其实是用鼻子拱了拱,像真真在撒娇示好的狐狸。嘴唇只是微微蹭过,留下一点轻浅而温暖的痒。
咏夜有点慌,她本不该慌的。可神印相通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得不同了。双手交握,她仿佛可以感受到花灼,以一种微妙而细腻的方式,感受到他隐忍着的气场,和这隐忍背后,小心翼翼展露出来的,顺从的暧昧。
再一次抽手,狐狸仍不放,只是定定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睛里,仿佛要将那一贯冷漠的水面,拨荡出涟漪。
咏夜迎上去回看他,却突然有点心慌,忘记了呼吸。
幸而,在她擂鼓一般的心跳中,花灼撒开了手。眯着狐狸眼,眼神中有什么,她看不完整。
“你……”咏夜定了定,突然想起了一个放在心中多时的把柄。
于是借此冷静下来,眉眼也变得莫测,这回就换那狐狸摸不着底。
“什么?”他追问,似有希冀。
“你既然说,会对我坦诚相待。”咏夜抿抿下唇,慢条斯理道,“我那天想了想,坦诚相待这个词,似乎有些熟悉。所以,你说你喝断了片,唬我呢?”
完了,情况急转直下,狐狸心说,完了。
“领罚吧,中山神官。”转眼间,咏夜轻盈跳下了树,一头也不回地摆手道,“书斋里有不少大朝会的册子,你一晚上都给我记熟了,明日,可别让神主丢脸。”
花灼一听这责罚,一颗心简直大落又大起。
他瞧着咏夜高挑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中山神官,任您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