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花灼将她扶正,坐好,才松了手,去找桌上茶壶。
才刚碰上壶把手,未及拿起,忽然觉得腰上一沉。
手下一滞,陶瓷的茶壶底,随之磕在案上,咔哒一声。
都说了,咏夜醉得厉害,是个没骨头的。是坐不住的,会倒的。
前后左右总会选一个方向往下倒的。
她选了前面,稳稳扑到了花灼身上,额头抵着他最下面一根肋骨,脸埋进他的上腹。
寝衣单薄,只一层细软棉布,几乎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酒气和长发上的白檀香。
花灼胸腔狠狠擂了几下,他觉得很热,耳朵尖都是红的,周遭空气也不够呼吸了。
咏夜只是头靠过来,双臂悬垂着,别着了筋骨,不舒坦。于是抬起手,去抓他的外袍,想找个凭靠。
那外袍敞着,她一抓,牵动到脖领,拽得花灼垂了头,弯着脊背,不得不去看怀里的人。
“什么鬼东西?”
咏夜迷糊糊,嘀咕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是嫌那外袍的缎子,过于细软,滑不留手,很不好扯。
她烦了,甩开手,转而探进去,一下抱住了花灼的腰。
寝衣棉质柔软,很好摸。
狐狸嘛,腰身长,腰线细,腰腹的肌肉修长有力,而不至于夸张到嶙峋,很好抱。
“阿夜。”竭力控制着声线,花灼的调子,仍旧有些哑了。
他试探着朝后退一步。
“阿夜,松手。”
怀里的人没有动弹,不仅如此,好像还昏昏欲睡了。
他狠狠心,又往后退了一步。
咏夜手上不松,身子跟着他后撤的动作,往前扯,椅子擦地,嘎吱一声。
吓了一跳,她反而更紧了紧手,仿佛刚才只是雨夜酣眠中的一声惊雷,而她抱紧怀中软枕,睡得舒坦。
花灼垂下眼,看见女子柔软细长的腰,给这两步后退抻开,柔韧着悬空,若再往后一步,就会从椅子上拖下来,跪在地上。
他真的没法子了。
手空垂在两侧,一动不敢动。
咏夜墨一般的长发拥过来,落在他的手腕、指尖,只需一勾,就能旋起一缕发丝,缠在指间。
他往回走,撑着将她扶起来,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时间越长,越难捱。
很想,很想,抬起她的脸,弯下腰去亲她。
嘴唇、鼻子、眼睛,还有眼睛下面那里,一亲就会痒得笑起来。
他已经弯下腰了,手淹没在黑绸一般的长发里。
抬起手。
桌上的灯花噼啪一响,刺了一下。
花灼叹了一口气,俯身改去抱。
她不撒手,横抱不起来,只好就着当下的姿势,一手穿过腋下环着,一手托着大腿,直接托起来,往床上放。
怀里人不重,他抱得并不费劲。
可怀里人不撒手啊。
躺是躺下了,环抱不松。
花灼给她一带,只能撑着床板,半跪半伏,架着身子。
“你要干什么呀。”埋怨一样,又拖了长音,无奈撒娇一样,在人耳边轻语,“松手呀。”
她已经睡过去了,不会回应了,更不会松手了。
睡颜安稳,毫无防备。
拂开她前额的一绺碎发,花灼瞧着,咬着下唇,想,就一下,一小下。
他被折腾这么久,这么累了,他就要一小下。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慢慢放松了撑着的身体,却不敢全然收力,虚伏着,而后慢慢地,埋头在咏夜的肩颈窝里,两人就像拥抱着。脸贴上她铺开的长发,闻见了发上的白檀香气,还有刚刚沐浴过的,皮肤上清新的气息。
他觉得心中一松,鬼使神差地,去蹭她的耳朵、下颌、脖子。
是痒了,咏夜缩着脖子,一乐,醒了。
她偏过头,对上身侧,狐狸那有些慌乱的视线,忽而一笑。
还醉着,迷糊着,笑地很温柔。
“狐狸。”她说,带着轻微的鼻音,“你怎么还不变成狐狸?不是说定了要给我变吗?”
花灼一愣,也笑了,暧昧的、狡黠的。他的心已然松懈到了底线。
“那……”他接着去蹭她的颈窝、头发,低低地问,“变了狐狸,就能得着宠吗?能摸摸抱抱,冷了挨一挨吗?”
咏夜给蹭得痒,缩着往后退,他就追上去。
腰间一松,咏夜终于抽了双手回来。她闹腾地更醉更晕乎了,还困,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于是伸出手,去捧花灼的脸。
她捧着,把人向自己这里带,仔细端详,迷迷糊糊,鬼使神差地问:“你是谁啊?”
狐狸一挑眉。
她就记起来了。
“喔,渡川。”她满眼调笑,“小川呀,给姐姐弹个曲儿吧。”
渡川?
姐姐?
弹曲儿?
狐狸脸哐当就黑了。
咏夜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调戏,就睡过去了。
花灼不甘心,拢着她下颌,逼她正过脸。凑近了,鼻尖几乎挨上了鼻尖,压迫着问:“谁是渡川?”
“渡川,就是渡川啊。”
咏夜给他扳着,不得不嘟囔回答。
“你知不知道自己掺了酒会这样?”他接着问,眼底阴恻恻、黑漆漆。
“都谁知道你会这样?那个渡川知不知道?”
“什么呀……烦死了。”咏夜呢喃着,太困了,他还不让人睡觉,烦死了。
皱了眉头,伸手就去推,推他的手,他的脸,把整个人都往外推。
花灼气得头脑哇凉,神清气爽,退出床帐,死盯着熟睡的人。
方才在榻上折腾一通,他领子乱敞着,脖颈上有两道无意间揉硌出来的红印子,瞧着格外旖旎。
但脸上却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