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位回来了,改双手持刀,再一次从天而降。
是被逼急了,或者是骨鞭预感到了,头顶那持刀劈砍的女子,正是阎罗凛冽而来。
它也孤注一掷了。
后半段身子被截掉了尾巴,带伤脱力,原被死死埋在石板下头,此时回光返照,拼上全身之力,从废墟荒垣下头一层层突破上来,带着滚烫的鬼擎火,冲身而出,仿佛倏然喷发的火山,朝着咏夜疯也一般扑来。
花灼看见了,咏自然也看见了,可她的刀,已经挨到了关键处,只要砍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花灼急了。他抬手便要送风,无论如何,先把咏夜先带回来。
“别退!”
咏夜厉声一喝。
这一喝是命令,也是定心丸。
她在告诉花灼,不退,她可以。
她也确实做到了。
刀比火更快,迎着刺啦滚烫的花火,直入间隙,赤红火舌席卷着她,却也寂灭于她,生花龙骨,拦腰而断,彻底身死于此。
苍白的脊骨再无生机,一节节脱落下来,像苍白的垂败的泪珠。
风终于又吹拂起来,咏夜长吸了一口气,她站在废墟和焦土之中,拄着刀,这是烈火之后的神的生命,可却她不该是涅槃的神明,而是生生扼死了涅槃的那一个修罗。
花灼风一般过来,一脚踹了旁边碍事的骨头块子,不由分说,提溜起她左右双臂,将人摊开了看。
“伤着那儿了?”
“皮外伤而已。”咏夜摸了摸手臂,被烫着了,横着几条渗血伤口,在她浅白的皮肤上,瞧着倒很像在上头绘了一朵鬼擎火。
“这伤没事儿,就是给我憋得够呛。”
她补了一句,宽花灼的心。
人家显然是没被她如此随意又拙劣的话给宽慰着,仍是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确认除此之外再无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埋怨:“你可是真莽,还不让退,理智呢?惜命呢?”
“嗐,我这不没事吗?”咏夜收了刀,堂而皇之躲过狐狸的质问,活蹦乱跳往外走,这一仗打得,痛快。
见这里头尘埃落定,武罗带了几个胆大的姑娘,即刻迎了过来。
又是围着关切个遍,才簇拥着往外走。
咏夜活动了一下手臂,烧伤嘛,又疼又辣,很折磨人,正想着问问花灼,能不能寻来什么灵丹妙药涂涂,最好是转日便能无恙那种极其神通的。忽而就觉得,伤处跟起了火一样,烧得整条手臂几乎动弹不得。
挽起袖子一看,哪里还是方才那几条血口子,皮肤之上,分明一点伤痕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赤红鬼擎火,正静谧而妖冶地绽放。
“花灼……”她只喊得出这一个名字,就觉得那股火沿着经脉一路烧上后颈与头颅,狠狠撕扯了一下子,眼前登时昏黑。
花灼闻声侧过头,就看见咏夜整个人朝后倒去,她最后的下意识,想抓住他,却只是伸手在其袍袖之上无力地滑过。
“阿夜!”他撑着她,手之所触,即便隔着衣料都灼热似火炭,她领口的皮肤,愈发白净明亮,白得快要发光,而后是如血的鬼擎火,一朵接着一朵,爬上肩头、脖颈,开得绵延而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