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自行车的人潮呼啸着驶出校门，两旁昏黄的灯光下停着许多接送放学的车辆。
夏柠在人群里骑得很慢，歪歪扭扭地擦着路边的汽车往前。
省中九点半晚自习下学，虽然说是自愿，但是大部分学生都会来上，因为会有各科老师坐班指导答疑作业，还有一些人是家里请了其他名校家教或者课外辅导。
夏柠没钱，自然是蹭这免费的指导课。
这个时间段人是最挤的，往前骑一段，过了桥人就一下子冷清下来。这一段是郊区，附近都是老小区和朴素的农贸菜市场，嘉禾是一座没有夜生活的城市，即使是在夏天，晚上九点之后路上也几乎没有了闲逛的居民。
夏柠吹着夜风抄近路拐进一条小巷，往前骑了一段她又突然退回了巷口。
一条腿落下支撑着自行车，她歪头看向另外一条路，明明灭灭的灯光亮着，是几个人的手机屏幕在亮。
三四个穿着常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生围着一个穿着省中校服的女生，巷子寂静，隔了一段距离仍旧能隐约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个人？”为首的高个子棕色卷发男攥住女生书包，上下抖了抖。
与此同时女生侧身，露出了全脸。
夏柠下意识捏紧了自行车把手，竟然是谢瑜！
谢瑜紧张地看着对方，但是仍旧咬紧了嘴唇不肯示弱：“你干嘛？”
江让笑：“谢瑜是吧，就是你渣了我兄弟的朋友？”
“我跟他根本不熟！是他造的谣！”谢瑜牙齿磕着牙齿，一时间又害怕又生气。
江让啧了一声，转头和身旁的人耳语几句，然后又看过来：“蒋豪那小子也不像是能泡到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突然加足马力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蒋豪指使你们的？”
江让被吓了一跳，往后倒退几步，夏柠的蓝色死飞单车横挡在谢瑜面前。
她的长发随着动作扬起，然后顺滑地落在肩头，精致的五官显示出凌厉的神情，下巴微微抬起，倨傲地直视江让。
江让怔住了。
“欺负高中生是吧？”夏柠威胁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十分钟内就到！”
谢瑜忍不住伸手攥住了她的衣角，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突然有了着落。
“我们只是聊个天，说几句话，没想把她怎么样。”江让盯着夏柠的校徽，“你也是省中的，哪个班？”
“关你什么事？再不走咱们就警察局见！”夏柠没给他好脸色。
“让哥，警察好像真的来了。”身后的小弟担忧地回头张望，隐约能听到警鸣的声音。
江让啧了一声，目光仍旧落在夏柠身上：“后会有期。”
夏柠不理会，冷哼一声。
江让带着人推上靠在墙角的自行车飞快地驶离了巷口。
“后会无期。”夏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吐槽道。
人一走，谢瑜攥着她衣角的手猛地放下，用力地喘气。
“你没事儿吧。”夏柠把自行车停稳。
谢瑜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紧急联系人。
夏柠在旁边陪着她打电话，电话那头知道后说马上开车过来。
挂断电话，谢瑜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再次看向夏柠：“谢谢。”
“不用，一群小混混。”夏柠拍了拍她的肩，“你回去告老师，蒋豪肯定得吃个处分。”
虽然告老师这一行为在学生之间一般获得的评价不怎么正面，但是夏柠绝对捍卫自己这一权利，坚决认为“告老师”是解决学生问题的最快途径。
当然有时候被告对象不限制于学生，还有老师本身。
小学时代夏柠因为过于活泼上课讲话，被老师一黑板擦砸过来，直接鼻子荣幸负伤。夏柠老爹还没反应过来，夏柠就已经直接坐到了校长办公室，咧着小嘴：“校长老师，我们班老师老师打我～”
有的时候学校不干人事儿，夏柠初中搞了个“假期兴趣班”，强制要求周六周日去学校补课，还得交足补课费。
第二周教育局就接到了举报电话。
夏柠他爸被叫到学校，被老师痛骂一顿之后，背着老师教育夏柠：“你这样不行啊，万一人教育局不理你怎么办呢？你还准备跟秦香莲一样一路告到北京去啊？”
如果夏柠还是小学生，那肯定立马回答“去就去”，但当时她已经是一名成熟的初中生了，于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最终扼腕叹息，摇了摇头，就此作罢，一直“安分”到了现在。
警鸣声越开越大，一辆摩托警车开了大灯驶过来。
谢瑜讶异：“你真报了警？”
夏柠比她更讶异：“不然呢？”
她特别大力地挥手和警察打招呼，警车很快驶了过来，是个年轻人：“你们报的警？”
夏柠和谢瑜跟着警察做了笔录，对方确认了现场情况，那几个人都已经跑了，附近也没有目击者和监控，警察嘱咐了几句让她们小心注意安全，后面有进展了再和她们家长联系。
来接谢瑜的车也赶了过来，下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看到有警察站在谢瑜旁边后后紧张地跑了过来：“小瑜，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回事？”
“林阿姨，我没事，刚刚遇到了几个小混混。”谢瑜刚才电话里没有坦白真实情况，只是让来接。
夏柠有些意外，来的竟然不是谢瑜的父母。
警察那边让她填好了联系方式就离开了，夏柠和谢瑜摆了摆手，直接骑自行车回了家。
谢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送你回家吧！”
夏柠头也不回：“我骑自行车呢。”说完一溜烟窜进了巷子。
谢瑜站在原地，小声：“可以放后备箱的。”
林湾：“小瑜，那个是帮了你的小同学？”
“对。对了林阿姨，今天这件事你别告诉我爸妈，也没什么大事儿，反正之后都是接送，别让他们在研究所分心了。”
谢瑜提醒，说完情绪不是很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