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末抬眼，眼中带着些楚染看不懂的情绪。
“张夫人，请您回家。”他不卑不亢的说着。
“你是张家的小厮？”楚杨依着门框，睨着眼看无末。
“那你且回去吧，小染的家在楚家，她想住这便住着。你们张家管不得。”
无末俯身回答，“楚二少爷非也，我虽是张家的小厮，但更是张夫人的小厮，主子不在，我自然处处跟着夫人。”
语罢他还重重强调了“夫人”两字，楚柏皱了皱眉。
楚染侧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么说……”
她看着无末道：“你是我的人？”
无末抬头，星辰般的眼睛望向楚染，淡淡的说：“夫人这么说，倒也可以。”
楚家门口的石板路上青苔泛着哑光的绿，一滴水珠落在上面，悄悄滑落。
楚染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楚染转头朝楚杨、楚柏眨了眨眼，语气软乎乎的说：“哥哥，他是我的人欸……”
楚杨瞧见楚染的样子，就不爽，冷哼一声道，“家里剩下的小厮丫鬟都是你的人，你还缺一个张家的小厮？”说着，他摆了摆手，让无末走。
楚染又回头看着无末站在那一动不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不知怎么竟想起自己在孤儿院里一动不动被挑选带走的样子。
“不一样……”声音飘散在风中。
无末站在那思忖着怎么混进楚家，去看当年楚竹青的设计图，突然眼前的少女冲到自己跟前，她的脸上带着说不尽哀伤，她一把拉过自己的胳膊，挡在自己身前：“走，去吃饭。”
无末不解，看着自己身前的人，他已经多久没有站在别人身后了。这种感受倒也是新奇，尽管这次计划跳出了很多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基本还在计划中。
辽城有隐藏的叛贼，甚至这些叛贼可能与朝中大臣达成他所不知的协议。他眯了眯眼看着楚家的匾额，作为工部的匠人世家，承担了辽城和其他关卡的重要项目，你们又吃了多少回扣？又有多少中饱私囊了？
他沉沉的盯着楚家。
楚染拽着无末往八仙桌走去。楚柏蹙眉，却也什么话都没说。楚杨轻哼了一声，“小染性子真是变了，以往怎会这样说话。”
桌前，无末隐在楚染身后。
楚柏敲了敲桌子道：“也罢，小染多个小厮也无妨，再说张家的小厮总会点拳脚功夫也是好事。”
楚染忙不迭的点头。楚杨又是鼻子“哼”了一声。
楚染乖巧吃饭，席上楚柏又说道：“小染吃完饭，今日便在楚家呆在这罢。小杨等会你跟我来一下，苏州的项目我实在苦恼。”
“什么项目？我记得哥哥们不是跟着做辽城的项目吗？怎是苏州的了？”楚染顺口接过这话。
楚柏与楚杨齐齐看向她，楚柏扫了阴影中的小厮与丫鬟，道：“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小染素来不爱听工程项目之事，我们也没可以跟你说过罢了。”
“辽城的项目牵涉势力过多，关系网也较多，推进比较困难。所以其实父亲之后辽城的项目一知没有推进。我们现在主要跟的项目是苏州城改造。”
楚染皱了皱眉，“可是张白起不是将辽城收复回来，一举获胜了吗？”
楚杨摇了摇头，他夹起一块糖醋鱼放到嘴了，匝吧了下道：“小染不是的。世人无知，当年张白起是将倭寇首领的首级取下，镇压下辽城的叛乱，但是其实有很多隐藏的叛贼以及势力。我们尝试过在辽城推进之前父亲未完成的项目，但总是多方阻拦，个中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闻及此言，阴影中的无末抬头扫了一眼楚杨又低下了头。
【检测到系统支线任务——尽可能多的打探辽城问题，系统将根据信息点发放信仰值。】
楚染挑眉，她可是还记得自己自己欠着系统好几十的信仰值。
【技能一——金句频出】
“哥哥，我一直不清楚当年父亲死亡的原因，只知是山体滑坡。既然如此，为什么十几年了，辽城的项目一直空档期，甚至还留给哥哥们接管，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项目？”
语落，会客堂一片寂静。一向话多的楚杨此时紧抿着嘴，望着楚柏。
楚柏听到楚染这样说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环顾一圈，盯着楚染的眼睛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小染长大了。”
他看着八仙桌上的那一对空的碗筷，道：“等饭后你跟小杨一起书房。”
无末的手微微握了下。
*
楚染跟着柏杨二人来到书房。
这间书房其实是楚父一直在用，在楚父没出事之前，他给楚染用最好的木料给她坐了一套小木桌与小木椅，将那个小木桌与椅子搬到书房。
楚染一走进来，就看到门口的那套小木桌与小椅子，上面还放了一套木匠的凿刀等工具。小巧玲珑的儿童款。当时父亲前去辽城的时候还摸了摸她的头说：“等为父回来的时候，为父就教我们家小染木匠的功夫。”
记忆中，她仰着头看不清父亲的脸，只记得逆光而下是一片阴影，她在阴影下安心的点头。
四月的天微冷，她觉得脸湿湿的。
丫鬟小厮低低啜泣，嬷嬷带着她换了像雪的新衣，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二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蹭着大哥身上，“哥，爹爹回不来了吗？”
大哥一言不发的抱着二哥和她。
楚染不是很理解，糯糯的问道：“为什么回不来了？爹爹是去哪玩了，居然不回家。”
二哥“哇”的一声哭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吼道：“玩玩玩、就知道玩！爹爹死了！”
楚染被二哥的模样吓到了，瘪着小脸不敢哭的望着大哥。
大哥拍了拍二哥，语气温和但带着苦味，他蹲下身子跟楚染耐心的说：“爹爹死了，去找娘亲了，所以就回不来了。”
幼时她不是很理解死这个词，旁人都跟她说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病逝，她对母亲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母亲天天都要喝苦的口水流出来的药，乌黑麻漆，她见着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