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今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把围巾向下扯了扯,在飘零的雪片中辨别对方的身份。
男生很高,五官英挺,皮肤好到发亮,声音磁性又温柔——可南今并不认识他。
“不了谢谢,我们去做公交车。”南今客气地回绝。
“公交车都停运了,打车也很难,我送你们,我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男生穿着单薄的毛衣,脑袋冷的缩进脖子里,那双干净修长的手被寒风逼的插进裤兜里。
童童注意到男生专注盯着南今的目光,那么真诚那么期盼,凑到南今耳边,“他确实是咱们校友,不是坏人,我知道他。”
南今愣了一下,但还是觉得上陌生人的车很不妥,再次感谢后拉着童童绕开了打着双闪的车。
那辆车从两人身边开过,童童暗自叹了口气,章辰都给拒绝了,牛!
两人终于走到了公交车站牌,眼看着一辆辆私家车在拥堵中接受着风雪洗礼,就是不见公交车停靠。
果然,公交车停运了。
“南今,那男生的车怎么就不能坐啊?那男生是章辰,在咱们学校挺出名的,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意思,说不定还能有助人为乐的故事后续呢!”童童背对着风吹过来的方向,努力大声说。
南今继续向马路尽头瞭望,“你只看见了事情的表面,有没有想过,怎么就这么巧,咱们一出门就恰好遇见了他?大雪天出门肯定有事要办,他怎么还有时间助人为乐?”
“思想可真复杂。”
南今不再接话,站在路边不停挥手拦出租车,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上车了。
雪越下越大,走到半程的时候两辆肇事车把路彻底堵死,剩下的路只能步行。
“南今,不行就算了,回学校的方向不堵车,咱们打道回府吧。”童童打了退堂鼓。
“都已经走一大半,别半途而废。”南今带好帽子,又重新系好围巾。
童童欲言又止,思量半天最后很抱歉的说:“南今,那我恐怕不能陪你了,我要是顶着风雪走那么久,肯定要感冒的。”
“嗯,你赶快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南今和童童在路边分开,去招聘现场的步行路程大概还有三公里,风雪在耳边呼啸着卷成蒙住双眼的烟,雪倒灌进鞋里,在脚上化成了冰。
某一瞬间,南今甚至分辨不清脸上的是雪还是她的眼泪。
童童家就在隔壁市,父母都是国企的领导,如果她自己找不到工作,
家里就有能力给她找一份合适的闲职或者干脆给她买一个栖身之地,工作的事她确实不用过于拼命。
而人一旦有了退路就不会选择竭尽所能,所以童童不必在这种极端天气里坚持到最后。
可南今处于毕业生中的底层,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万一就成了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力气耗尽的前一刻,南今终于赶到了现场。
“姑娘,你怎么才来啊,招聘会结束了,人都撤了。”门口的安保大叔有些心疼的看着满身冰雪的南今。
结束了?!
南今用冻红的手拿出手机一看,下午两点多就结束招聘了吗?说好的一整天呢?
“这种事到哪说理去,人家招聘单位看天气不好,来的学生也不多,就提前结束了。”大爷长叹一口气。
南今看着空荡荡的场地呆愣住,通红的鼻尖开始蔓延酸涩,眼泪终是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手机突然响起,南今擦了擦眼泪接起电话。
“南今,空回家一趟吧,你妈近一直念叨你。”南国风的声音被风吞了好几个字。
“知道了爸,我工作定下来就回去。”南今大声对着话筒。
“好,那挂了。”
“爸,下个月的药还有钱买吗?”南今急忙追问。
“有,你舅借给咱家一千块,不用惦记了。”
电话挂断,南今在漫天飞雪里失声痛哭,不知是不是老天感知了她的情绪,雪居然变成了雨,结果雨落在身上又被冻成了冰。
刺骨的寒冷包裹着身体,电话再次响起时,南今的声音都在颤抖。
“桃子,怎么了?”
“南今,我,好像怀孕了。”桃子慌的舌头都在打颤。
南今晃了晃脑袋,明明听清了,却还是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桃子,你别乱猜,你大姨妈经常不准……”
“我刚去买了好几条试纸,都是两条杠。”
南今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迅速冷静道:“你马上打电话给姓郭的,让她务必安排去医院,至于最后怎么处理,等我回去一起商量。”
“我打了好多遍,没人接电话,最后关机了。”
妈的!
“你不是认识他很久了吗?知道他公司在哪吗?”南今克制着想骂街的冲动。
“只不过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公司都不清楚……南今,不如我直接去医院打掉吧?”桃子一向英明果决,可事情落到她自己身上时竟然软成一滩泥。
南今的胸口顿时像窝了股火般灼热,“你在说什么胡话?流产伤的是你的身体,那个人渣怎么能让他置之度外逍遥快活呢?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要承担这个后果!”
“……”电话那边只剩抽泣。
怎么能找到郭大鹏呢?
方禹!
南今脑海里顿时响起了这个名字,出事那天晚上方禹答应了和郭大鹏的合作,虽然她不知道合作内容是什么,但找到方禹一定能找到那个狗男人。
至于怎么找到方禹,那个酒店名字和房间号她一直都没忘。
半晌,南今决定马上去找人,“桃子,你乖乖在寝室等我回去,哪也不要去。”
一路上,南今在脑袋里预演了好几种再见到方禹时的该说的话,可等她真的站在房间门前时,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她该断定方禹和郭大鹏是同一类人吗?如果是,那天晚上他为何没有碰自己?如果不是,和坏人混在一起做生意的人能好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