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庞师古点头道。 撤退是一门艺术,李克用是此道高手,他自信也不差。 萧符出了营门后,看着泥泞的道路,叹了口气。 遥遥看了一眼西边,他将一些心思埋在心底,义无反顾地北上了。 汴州这个庞然大物,还没有显露出败相,不值得。 …… 怀州城内,契苾璋看着连绵的雨势,亦喜亦忧。 喜的是汴军攻势停下了,缩回到营地内,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忧的是连日暴雨,道路泥泞,对他们这些骑马步兵来说简直是噩梦,机动力大减。 不过汴军戴思远部也有八千骑骡步兵,厅子都的一千重骑兵更是派不上用场,谁占便宜谁吃亏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杨亮还带着一千骑兵、三千骑马步兵在外头晃荡,这会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军使,汴军营地有动静。”薛离从外间走来,匆匆说道。 “你这厮别又骗我!”契苾璋骂道。 前些日子,薛离这厮半夜来报,汴军营内嘈杂声响起,大举火把,似要撤围而去。 契苾璋刚赌赢了一把,袭占怀州,反复思考之后,决定再赌一把,夜袭汴军。如果他们真的要撤围,此时多半无心恋战,可以占点便宜。 结果他妈的,冲到汴军营内一看,灯火通明,长直军严阵以待,当场让他们损失数百人,余众狼狈奔回怀州,差点被人跟着摸进来。 “军使,这回应该是真的。”薛离无奈地说道:“南边有军报传来,招讨使亲自发兵反击,杀贼数万,贼众胆寒,已不敢再战。” “数万个屁!”契苾璋继续骂道:“我斩首两千,敢往上报一万,难道不懂这些破事?撑死几千人,多半还是庞师古不知道从哪拎来的替死鬼。” “那要不要追?”薛离问道。 被契苾璋这么一说,他也有些不确定了。那个寇彦卿是真的狠,骗了他们几百个袍泽兄弟的人头,再上当的话,这城就没法守了。 “今天夜里,想办法派人突围,给杨亮传信,让他去追。”契苾璋想了想后,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 “杨将军在何处还不知晓。” “就那几个地方,挨个找过去总能找到。” “道路泥泞,怕是不好突围吧?” “你哪那么多怪话?”契苾璋怒道:“要不你亲自突围传信?” “末将立刻找人去办。”薛离当场说道。 …… 轵关城下,归德军同样缩在营内。 符存审看着连绵的雨势,沉默无言。 整个战局他心里有数。 河清主战场,双方杀得难解难分。随着高仁厚手下兵力愈发厚实,汴军攻占河清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了。 而攻不下,又有这么大的雨,军士们吃不了热乎的饭,时间长了士气受挫,更有可能引发军中疫病,不退还能怎样? 怀州卡在济源身后,汴军若想将轵关、济源一线的上万兵马接回去,就必须牢牢看住这个要点,不让他们出城追击,不然这万把人多半跑不掉——在大撤退的背景下,若主力部队还好,军士们征战多年,知道该怎么交替掩护,但轵关这里的兵,他观察过,定然不是汴军嫡系主力,没那么厉害,他们的士气下降程度一定十分惊人。 手头有归德军七千余众,还有从齐子岭带过来的数千河中土团兵。大帅最新的军令也传到了,河中节度使王瑶将率一万衙军、一万土团乡夫东行,增援齐子岭,猛攻轵关。 可惜还没到。若汴军再晚走一阵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傍晚时分,连续多日的雨水终于停歇了。夕阳从云层后露出了半边脸,将红色的光芒洒遍大地。 符存审登上营中望楼。林间草木上的夕阳,在他看来似乎隐隐带着血色。 营外跑回来几个浑身泥猴也似的的斥候,他们牵着马儿,马背上捆着一人,似乎是俘虏。 都虞候跑了过去,低声交谈几句,随后一挥手,让人将俘虏押到帐中,打算亲自审问。 符存审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