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命令下达后,朱全忠默默等了一天,很快得到了朱珍放行的消息,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节,他还真怕有人抗命。如今看来,确实多虑了。朱珍未必有多忠心,但也不至于是反骨崽,而且将士们还是认他这个梁王的,多年的威望还在,这让他心下很是安慰。 诸军齐聚后,朱全忠经宋州下亳州,于三月十五日抵达谯县,召集诸将前来议事。 这一天傍晚,朱全忠用过晚膳后,披甲巡视了一番营区,又回到了大帐内。 敬翔常年跟在他身边,对朱全忠的心思可谓一清二楚,犹豫再三,还是谏道:“仆请大王不要多造杀伤。” 朱全忠面露惊讶,道:“敬司马何出此言?” “大王!”敬翔走近一步,神色焦急:“大王觉得朱珍忠吗?” 朱全忠不语。 “大王先调长剑军、夹马军,朱珍没有怨言。复又调亲骑、捉生二军,朱珍还是没有怨言。”敬翔道:“衙内、突将二军,仆亦知有人密报朱珍安插亲信,图谋不轨。可这时候了,谁又没点小心思呢?朱都头,并没有反意。” 朱全忠还是不说话。 “氏都头坐镇徐州,剿贼多年,颇有功劳。上月大王令其西进,他便倾巢而出,毫无二话。”敬翔继续说道:“张廷范求援后,军士归心似箭,他才率兵回返。” “可他与契必章不清不楚。夏贼还放回了俘获的军士,骑将审澄为夏贼所俘,所遇甚厚,可有问题?”朱全忠低声问道。 “大王已严令其出兵,仆听闻徐兵已离开彭城,西进永城,宿兵亦已开往临涣。氏都头,也没有反意。”敬翔道。 朱全忠面无表情,沉吟许久。 以长直军为主力的三万多人从宋州南下,屯于亳州。西面陈州已经动员多时,坚壁清野——其实也没必要坚壁清野了,因为大部分粮草早就被搜刮殆尽,送到颍东前线了。 之前一直舍不得下决心,现在看来,要遏制夏贼骑兵,还是得坚壁清野。当年在河南府与贼人对峙,贼军骑兵活动不了多远,主要原因就是野外无法补给。 坚壁清野的代价很大,但却是值得的。 氏叔琮甫一回镇,休息不过十日,又接到出兵的命令,军士们怨声载道,差点激起兵变。还好氏叔琮御下有方,压了下去,这才令大头兵们不情不愿地出动,压往临涣方向。 而杨师厚、赵岩、朱汉宾三人还有约一万六千步骑,同样是一股力量。 七万多大军从西北、北、东三个方向压过来,他倒想看看契必章往哪个方向跑。 你一跑,我自去征兵,围攻颍州,甚至可以顺势西进蔡州,切断折宗本退路。 反正其他方向朱全忠是摆烂了,你爱打打去。实在不行,还有朱珍救急,问题不大。汴州城内亦还有王府侍卫及天威、广胜、神捷、天兴四军两万五千余人守御,关键时刻还可以征发将校子弟及丁壮守城,一如上月宿州刺史集飞胜军将校子弟千余人上城,与州县兵一起,带着土团乡夫守城,契必章屡攻不克,最终引去。 但在围剿契必章之前,朱全忠还有一件心事要办。 他觉得氏叔琮、杨师厚、赵岩、朱汉宾等人都不太靠谱,打仗有点应付差事的意思,意图整肃一下军纪——这是李振出的主意。 敬翔不知道怎么看出来了,苦口相劝,这可真是一个聪明人啊。 “大王。”说李振,李振就到,只见他匆匆进来,面色阴郁:“大王,杨师厚率军南下了。一大早就走了,营中只留了些许老弱,骗得我好苦。” “啪!”朱全忠用力一拍桉几,霍然起身。 进攻的命令尚未下达,忠武军就擅自离营南下,这当然不是去打契必章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一帮叛逆!”朱全忠抽出横刀,怒不可遏。 敬翔闭上了眼睛,心中叹气。方才的话,怕是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