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戴着银质面具,武艺高强,普通村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四下逃散。
男子带走紫藤,将她安置在一处山谷的茅草屋中,替她治伤,悉心照料。
失去孩子的紫藤心如死灰,数次寻死皆被男子阻拦。
紫藤哭着求男子:“求求你,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男子问她:“你甘心这么死去吗?负你的人、伤害你的人,难道你不恨吗?不想报仇吗?”
她恨!她好恨!!她恨漩光绝情,抛下她负了她!她恨世人无义,辱她杀死她孩儿!她想报仇!她要杀了漩光!她要杀了所有人!她还想灭了天族!
然而她已无一丝修为,自保都成问题,谈何报仇雪恨?
男子劝紫藤活下去,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成全了那些害她的人。
紫藤没再寻死,养好伤后,她开始重新修炼。可她妖丹受损,下界灵气稀薄,想要恢复修为谈何容易,更遑论杀上仙界。
幸好有那男子找来天材地宝助她修炼,又教她术法,修为总算一点点恢复。
她也曾问过那男子姓名,男子却说他很快便会离开,日后应当也没有机会再见,不知也罢。
紫藤只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再未问过。
果然有一日,男子一句话没留便走了。
紫藤等了几日,确定男子不会回来后,也离开了山谷。
——故事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绿俏听得津津有味,正猜想那男子是何身份,哪知小姐好端端停了下来,跟说书先生吊人胃口似的。
生怕小姐突然冒出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绿俏赶紧接话:“那个面具男是漩光将军对不对?天帝不允许漩光与紫藤再有瓜葛,所有他才隐瞒身份?”
叶颜点点头,“不错,正是漩光将军。”她满上酒喝了一口,才继续讲故事——
原来紫藤一被丢下凡界,漩光便悄悄四处找寻她的下落,救下她后才得知她那时已有身孕,而他们的孩子却没能等到他来相救。
漩光痛心不已,更觉没脸见紫藤,便一直戴着面具没敢让她知晓。
孩子没了,紫藤欲寻死,漩光知她心中有恨,便说出那番让她复仇的话,左右紫藤妖丹已损修为不高兴不起风浪,也知晓紫藤恨透了他,若她好起来,他的命她想拿便拿去罢。
漩光陪着紫藤,照顾她、教她术法,何尝不是因为舍不得她,然而仙帝毕竟有命在先不许他们再有瓜葛,他便也只能偷偷摸摸寻机会来见紫藤了。
后来漩光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几日没去,再去时紫藤已不见踪迹。他也曾寻过数年,觉得大抵是天意如此不该强求,心里那点念想也就渐渐淡了。
“那后来呢?”绿俏意犹未尽。
“后来啊……”叶颜抿了口酒,唇畔勾起一抹讥笑,以平静的语气道出结局,“后来紫藤找到漩光,把他给杀了。紫藤成了为祸人间的妖魔,直至被仙界处死那日都不知道漩光一直深爱着她。”
“啊!怎么能这样?”绿俏惊讶得发出惊呼,满是惋惜,“漩光将军对紫藤那么好,我还以为紫藤最终能被漩光的真爱打动,化解心中仇恨呢。”
“好吗?”叶颜脸上的讥讽之色愈加明显,“不过也是,作为听众当然会觉得漩光对紫藤爱得真切,不惜牺牲自我,他们二人不过是被天规阻挠才落得个凄惨结局。可你将自己当成紫藤,好好想一想便会明白她有多惨。”
紫藤的后半生岂是一个“惨”能概括的,她被夫君抛弃见死不救,被夫君背叛说她勾引仙官,她救治过的百姓反过来辱她、折磨她、杀死她孩儿、要烧死她……
叶颜长叹一声,“漩光明知仙凡有别,迟早要回到仙界,却仍不计后果追求紫藤和她成亲。”
“由于漩光没有及时向紫藤坦明身份,自然也无法告诉紫藤他是因接到帝令才回的仙界,这是让紫藤误会的源头。”
“漩光在人间救下紫藤后,出于愧疚依旧没有对她道出实情,反而为了让她活下去鼓励她去报仇。”
“正是因为漩光的欺瞒,才导致紫藤因爱生恨最终堕为妖魔……”话音未落叶颜画风陡然一变,一手叉腰敲了敲桌子,如以前讲完课那般严肃总结到,“所以这个故事是在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要及时沟通,否则很容易造成误会,酿成惨案!”
……是吗?绿俏支着下颌想。
孟瑾年莫名就觉得阿颜很可能是在影射他。
顾长卿则比孟瑾年自信多了,他十分确定小姑娘是在影射他。
至于景行,也不知真假,反正看起来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绿俏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听到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很是失望,央着小姐再讲一个故事。
紫藤和漩光的故事是叶颜临时起意编的,这回她讲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
因为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七月初七,不过这世界也没有七夕情人节这一说。
听完牛郎织女的结局,绿俏忍不住哭了,抹着眼泪问她家小姐:“小姐,你讲的故事结局怎么都如此凄惨?”
就见她家小姐举着酒杯摇头晃脑地道:“你不要只在意结局嘛,曲折离奇的过程、跌宕起伏的情节也很重要的嘛!美好的爱情传说都是经过岁月的烹炒煎煮,辅以最残酷的折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去粕除糟将它熬成浓郁的汤汁,才成为令人津津乐道的千古佳话。”
怎么感觉小姐像在讨论炒菜?绿俏听得都忘记难过了,还有……小姐明显是喝醉了吧?
眼见小姐又要倒酒,尽职尽责的绿俏终于想起来阻止,“小姐小姐,可不能再喝了!”
讲故事的时候酒不知不觉下肚,此刻叶颜是真喝飘了,挥开小丫头的手,不悦地皱起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懂不懂?故事不好听吗?那我给你来一首老李的将进酒。”
她一手酒壶一手酒杯,晃晃悠悠站起身,一脚踏在凳子上,扯着嗓子嚎:“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顾长卿无奈扶额,眼角余光瞥见景行肩膀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