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的身影,上课时若是老师讲课的内容太过基础,他的思绪便会飘忽到她的身上。
许润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座位的地理优势如同天然的庇护,使他能够堂而皇之地看着姜姝的后脑勺发呆。
那伶仃的背影、饱满的后脑、柔软的乌发,无一不萦绕着他的心神。
只是他没有主动跟姜姝搭过话,两个人的相处仅限于在班级里稀疏的对视——有时一天下来,连对视都没有。
自从明确自己的心意之后,许润舍弃了以前从后门进班的方式,次次都走的前门,哪怕会被兄弟起哄,也闭口不言到底是哪位使他“开了窍”,因为他知道姜姝不喜欢被关注。
这次也是一样,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她红了眼眶,小巧的鼻尖通红一片,委屈的兔子都没她可怜。
汽水瓶传递着冰镇液体的温度,刺一般扎着他的手掌,大脑因为运动尚处于充血的状态,许润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将手里的水瓶递过去,轻轻放在姜姝课桌的正中心,嘴里笨拙地、下意识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
可能是他的出现过于突兀、他的行为过于奇怪,原本抱作一团的两个女孩忽然没了声音。
尴尬于无声中蔓延,许润却没有察觉。
反应过来时,他想补救却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对策,平日里源源不断的点子被沉默晾干,他仿佛也变成了一滴无助的汗珠,被体温蒸发。
桌上的汽水开始渗出水珠,姜姝不喜欢喝这种刺激性很强的碳酸饮料,握住瓶子想找许润道谢并婉拒的时候,却只看见了他匆匆往后门走去的背影,以及通红的脖颈。
姜姝想了想,把汽水递给周珊婷,对上她促狭的眼神,不解地歪头问:“怎么了?”
周珊婷摇头,眼里的促狭快要溢出来,她高深莫测地说道:“果然你还是选择了季冷。”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姜姝奇怪,刚想开口问,刺耳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晚读时间到了,她只好作罢,在课桌的桌膛里挑了本政治必修书便站起来背诵,直到晚上到了小区门口,她才忽然想到这件事,慢慢陈述完之后拉住季冷的衣角,停下脚步,问:“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季冷的心情明显不错,月辉与路灯光皆荡漾在他好看的眼眸之中,“她说的没错,你选择了我。”
仲春降临,草木繁茂,不算活跃的虫鸣拖拽着音响隐秘于树叶里,懒倦地发出零星合声。不知是月亮还是路灯散发的光晕,将少年少女的影子拖得细长,眷恋地交叠在一起。
姜姝依旧没能理解,懵懂的神情与晚自习时别无二致。
她一头雾水,但没说什么。
那就选择了吧。
反正在大多时候,季冷都是她的最优选。
季冷抬手,好似要摸摸她的脑袋,姜姝眨了眨眼,掩藏于树冠的虫鸣不知何时偃旗息鼓,此刻万籁俱静,唯独她心跳砰砰。
姜姝不由得攥紧了衣摆,说不清楚的紧张蔓延开来。
为什么呀?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季冷便放下了手,颀长的指节微微蜷曲,宽大的手掌自然落在身侧,他偏了偏头,轻声问她:“会不甘心吗?”
姜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答道:“……会,但我尽力了。”亭亭的释然模样潇洒极了。
季冷无声地扬起了唇角,上翘的弧度隐藏在朦胧的黑暗之中,几乎看不见。他知道姜姝会努力调节,所以没有多加安慰,更何况,与其输出大量的安慰,不如寻觅办法替她填平遗憾。
但季冷不知道的是,其实关于排名的遗憾早在姜姝放学看见他时便消弭殆尽了,不去了恒中,那就自己继续努力,高考还远,她还有的是进步空间。
姜姝故意落后了小半步,让季冷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无意之间踩中了他的影子。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恍然记起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见的说法,只要踩中了那个人的影子,那便永远不会分开。
她下意识地抗拒离别,如果永远都不会分开的话,那真的太好了。
前方的季冷停下脚步,举起手来挥了挥,“不走吗?”
少年清爽之中透着股沉稳的低哑的声音传入姜姝的耳畔,她握紧书包带子,小跑着回到了季冷的身侧,乌黑的发尾在半空荡漾起好看的弧度。
“我来啦。”她追上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