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洗澡，然后去睡一觉，好不好？”
谢甜甜的年纪比伍岳小一些，可依然是个成年人啊，伍岳觉得贺岚的语气真像在哄小孩。但谢甜甜的状态很差，他又理解了贺岚的行为。
江玄渊帮忙烧了热水，炉子放在卫生间外门口勉强保温。关上门后，贺岚给谢甜甜洗澡，她知道她在外没办法保持清洁，因此很是仔细，也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污渍。
谢甜甜在主卧睡下了。贺岚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另外两个人和她一样有心事。
“小谢说我们是她遇上的第二批好人。”
江玄渊注意细节，“那第一批呢？”
贺岚回道：“准确的是以个为单位。三天前，小谢遇到一位高个子白人男子，他来自新纪元基地，职业实验室助理，名字怀特·琼斯，三十左右的年纪。这个人我认识，竟在附近与我们错过。”
“他人呢？”
“怀特替小谢清扫之华苑的单元楼了，但一去不复返，不知是死是活。”
伍岳冷哼一声，“还不下定论，当然是死了。弱者就是炮灰的命，没那本事，还瞎帮忙。”
贺岚瞥了伍岳一眼，很不满，“怀特有杀丧尸的能力，而且很熟练。我是怀疑楼里有异常。”
江玄渊提议，“明天我们三个一起去看看吧，找一找怀特，也许他只是被困在了楼里。”今天雨太猛烈，视线又不好，无法即刻救援。
伍岳不反对，说了句随便。
雨天漫漫，坐在房子里有十足的安全感。可时局不好，他们心中总担忧没有凝固结实的围墙。
第二天清晨，依然下着雨，雨势比昨天小许多。对贺岚他们来说，只是地上潮湿，也并不太阻碍行动力。
“我和大家一起去，我体力恢复了，能杀丧尸，绝不拖你们后腿。”谢甜甜夜里经历了一番自我问责，愧对怀特，无论如何也要压下对表姐的恐惧跟着去。
“不然这样，阿岚你就在家照顾小谢。”江玄渊说。
“不。”
贺岚和谢甜甜异口同声，随后因节奏太过统一，相视点头。
“好吧，路上跟紧我们。”
伍岳瞥了谢甜甜一眼，突然耳朵红了。原来洗干净后的谢甜甜露出真容，人如其名，长相甜美，在末世前不会缺少追求者。
四人做足了准备，而后穿着连帽雨衣有条不紊朝之华苑走去。
谢甜甜忍住了关节的疼痛，走路有些瘸拐，以为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滑稽可笑的。她大胆看了身旁的人，没人在意她的不足。在遇到泥泞的水塘，还被伍岳拉着往平滑的路上走。她对伍岳笑了笑。
谢甜甜之前住在11栋2单元607户，11栋紧靠小区东门，并非深入内部，这听上去是个不坏的消息。楼房的单元门七零八碎，门禁锁的线路外露挂在门框上，还有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得内外都是。
伍岳执意要打头阵，让贺岚照看着谢甜甜。这种老小区，楼道里又窄又潮湿，水泥地面因时间久变得坑洼不平，一个楼层会住好多户人家。
一楼有几只游荡的丧尸，它们身上的坑脏破烂的衣服，或多或少都带着干涸的血迹。潮湿的走道有一股糜烂的恶臭，不知道是下水道散发的，还是丧尸们身上的味道。
这些丧尸没什么战斗力，很快被解决了。贺岚心里有点希望，觉得怀特还活着，但始终是悬着一颗心。
谢甜甜小声说：“每栋楼的一楼都有一家小店，同时代收寄快递。我家这栋是对老夫妻开的小超市，他们家仓库里有不少包裹，我们可以拿出来用。”
不会有人闯到这里搜寻，对贺岚等人来说将有一批不错的物资。
贺岚突然想到，“怀特该不会躲进小超市里了吧。”
其他三个都赞同地看着贺岚，对啊，小超市里有吃有喝有用的，就算困几个月也不成问题。
小超市就在最边上，但人们来到那里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然后悬着的心既沉又凉。
“还进去吗？”有人问。
“当然。”贺岚斩钉截铁，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就别下定论。
门一开，伍岳就被扑面而来的臭味给熏吐了。那股糜烂的来源，是来自这里。谢甜甜知道店主把口罩放在了柜台下面，方便零散售卖，摸了几只分给大家带上。这才让身体舒服了些。
“下水道堵了也不至于这样啊。”伍岳抱怨。
“小心。”江玄渊赶紧拉了伍岳一把。
贺岚忙问怎么了，用手电筒一照，之后沉默了。
在超市后厨房的下面，有一个大而深的窟窿，不像是人工挖掘的。刚才伍岳差点踩空掉进去。
“卧槽，那家伙该不会是掉进去摔死的吧，难道我们闻到的是尸臭？”
从伍岳嘴里没一句好话，但似乎也更贴切眼下情况的逻辑。
“我对不起他。”谢甜甜懊恼至极，当初为了躲避心中的恐惧，她从六楼外墙爬下去，还让这个善良的人帮忙清理丧尸，最后在他失踪后仍不敢回来。
谢甜甜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她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以善良之名捆绑着别人的善良。一直以来，她试探着别人的善恶，难道她自己就是个纯正的好人吗？又当又立的根本是她自己。
黑漆漆的窟窿，就是召唤她赎罪的深渊，谢甜甜想就此跳下去寻找失踪的怀特。
江玄渊最先看出谢甜甜意图，“草率的想法只会添乱。”
“你们再帮我，就是第二个怀特·琼斯。”带着浓烈的绝望。
贺岚是个温柔的，不会责怪当下的状况，只说：“我下去探探情况。”她坚持揽下重任，不让任何人与她抢夺，特别是江玄渊。
贺岚最终可以系着绳索下去，一端在她腰间，而另一端在江玄渊身上。谢甜甜和伍岳也帮忙拉着。
江玄渊执意一定要系在自己身上，你若有意外，我绝不独安。
下沉几米后，不再是弯曲的通道。贺岚看到尽头是一个几平方的方形空间，没见到怀特，看到的是衣服碎片和森森白骨。贺岚拉了拉绳子，上面的人赶紧将她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