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绝望了,心痛与饥饿所致的翻江倒海,令他站不稳身子,捂着胸口踉跄了几步,眼前一片白光,几乎快要昏厥。
菱秋有些后悔,她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即使是虚假的希望,也胜过全身心的万念俱灰。
可是,若不与霍风说清楚,就这样与之纠缠下去,她又有何脸面守在阿辰身边?
今生今世,她已无法回应霍风什么。若有来生,这份情意,惟愿能够偿还…
菱秋愧疚地说不出话来,又想借此彻底了断霍风的念想。她忍住了安慰霍风的冲动,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霍风的绝望愈演愈烈,他与秋儿的距离,不过半步,可这短短的半步,却是拼尽全力,也难以逾越。
此生已矣。秋儿,若我撑不过今日,你…会不会接住我,会不会为我流泪…若是能死在你的怀里,我便再无遗憾了…
看着霍风被心痛淹没,几近昏厥,菱秋终是狠不下心,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臂膀。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大哥因我而死。罢了,与他解释清楚不在一时半刻。霍大哥能否走出执念,便只看天意了。
菱秋轻轻拍了拍霍风的脸,试图唤醒昏迷的男人,可霍风丝毫没有反应,就这样借力靠在她的身侧。
菱秋力气微薄,强撑了一会儿。然而,想持续地扶住一个结实的大男人,着实力不从心。
不消片刻,她额上已然冒了细汗,心跳也越来越快。再这样下去,她自己恐怕也要旧疾复发,心衰力竭。
“快来人啊!快救人!”
别无他法,只好大声呼喊。她知道,阿辰的暗卫就在附近,听到呼救,一定会出现。
正在屋檐上打盹的暗卫听到女子的呼救,皆是心下一凛。
这声音…是叶姑娘!叶姑娘可是遇到了危险!但愿叶姑娘无事,他们可不想承受陛下的怒火…
几名暗卫飞身而下,齐刷刷地拔出了佩剑。却见叶姑娘,正艰难地扶着一个面色惨白的高大男人,哪里有什么歹徒?
“你们快来,他忽然晕倒了。我不能见死不救!”
菱秋神色焦急,请求暗卫的帮忙。
几名暗卫面面相觑,他们本不想管这闲事,可叶姑娘开了口,便等同于陛下。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霍风抬了起来,暂且安置在倾云轩的院子里。
南枝听到门外的嘈杂响动,立刻从房间内冲了出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跑到了院子中,眼前的场景令她意想不到。
几名暗卫抬着一个人事不省的大男人,而姐姐紧跟其后,指挥着暗卫,将此人安放在了石凳上。
只是…这男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是霍风!
“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霍大哥怎么跑到这来了?陛下呢?”
菱秋扶着霍风的脊背,拿起茶盏,喂他喝了些水。
微凉的清水入喉,霍风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眼前的浓厚的白光也随之散了几分。
他感受到,一只纤细的小手正扶着自己,如一片轻柔的羽毛,掠过他的心扉。
找回了涣散的视线,白光之下,一张略显苍白的芙蓉面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哪怕哀毁骨立,命丧于世,只要能换来她的回眸一眼,便都是值得的。
“秋儿,我好饿…”
霍风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了几个字,唇色发白,可他的脸上,却带着无以复加的幸福。
菱秋让身旁的暗卫先扶一下霍风,自己则是敛裙跑到了厨房。
不消片刻,菱秋端着方盘回来。里面放着几张葱油饼,还有一碗白粥。
幸好南枝早上做了些饭,还剩下这些吃食,否则临时生火起灶,霍大哥可能就真的挺不过去了…
看霍风的症状,应是饥饿导致的低血糖,再加上情绪激动,这才会突然晕眩。
菱秋将方盘朝霍风的方向推了推。
“霍大哥,快吃些东西吧。”
不料,霍风置若罔闻,只是虚弱地望着对面的人儿,面露期待。
菱秋无奈,只好拿起汤匙,坐在了霍风身边,一口一口喂他吃下。
“罢了,我不和病人计较…你不是堂堂校尉吗?怎么连饭也吃不上…”
听着秋儿带着嗔怪的关心,霍风心里暖融融的。半凉的白粥与寡淡的油饼,胜过世间最难得的珍馐美味。
就着汤匙喝粥,抬眼便能望见秋儿白净清丽的侧颜,此情此景,他如坠云端。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
秋儿,我不会绝望,更不会放弃。只要我的心仍在跳动,我对你的爱便不会停止。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让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人。
半晌,白粥见了底,葱油饼也吃了个七七八八。菱秋松了口气,放下了汤匙。
见她的额头上冒了细汗,霍风自责又心疼,他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这样劳烦秋儿,万一累坏了她的身子,自己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霍风抬起指尖,想拭去她额角的汗珠。
菱秋不愿与阿辰之外的男人过于亲密地接触,秀眉微蹙,偏头躲过了他的大手,又如受惊的小鹿,站起身子,退后了几步。
“霍大哥,你的心意,我全都知晓。可我说过的话,也句句为真。若身体无碍,我这就拜托侍卫大哥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了。朕看霍校尉精神抖擞,身体康健,完全可以自己回去。对吧,霍校尉。”
清朗而温润的嗓音传来,景辰信步从假山后走出,语气调侃,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景辰早就下了朝,刚刚推开山石,便听见门扉和院落中传来争执与异动。他耳力过人,菱秋与霍风的交谈,他几乎一字未落地听了个遍。
霍风始料未及,眉宇紧皱,瞬间凝成了一团乌云。可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能屈能伸地半跪在地,礼数周全。
“微臣霍风,参见陛下。今日臣腹中饥饿,一时昏厥,幸而得叶姑娘帮助,这才恢复了精神。臣感恩至极。”
景辰在心中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