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呢?陛下受伤了!”弦歌一边扶着陛下,一边大喊着,众多将士也簇拥着陛下,保护陛下安全撤离。
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营帐,景辰紧闭着双眼,从未感到如此无助和恐惧。北境新帝果然狡诈!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难道他以后永远都看不见日光,更看不见…她的样子…
军医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跑来了,看到陛下捂着眼睛,颓然地坐在案前,众将士无不忧心忡忡,将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军医年迈,但经验丰富,不知手下救活了多少奄奄一息的士兵,可见到此番场景,也不免得心中打鼓。
他小心翼翼地拿下了陛下的手,泛红的双眼显露出来,军医瞬间心惊不已,这眼皮红肿地严重,隐隐泛着青紫,分明是毒粉渗入的症状!
他轻轻拨开受伤的眼皮,只见陛下的瞳孔布满血丝,心已凉了半截。军医拿出了一瓶草药汁,用纱布蘸取些许,缠到了陛下的眼睛上。
景辰感受着草药汁的清凉,眼中的刺痛减轻了不少。他试着睁开双眼,可仍是一片漆黑,浓重地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仿佛吞噬了一切。
“军医,你说实话。朕的眼睛…还能不能看见?”景辰颓然的声音响起,营帐中的军士无不痛心疾首,直喊着要取那北境新帝的首级,为陛下报仇。
“陛下,老臣一定会尽全力医治!可这毒粉并不是大梁的产物,很可能产自西迟,待老臣细细研究一番,一定能配制出解药!”军医砰地跪下,年迈的声音微微颤抖,实际上,他此时毫无头绪,生怕陛下一怒,伏尸千里。
“好了,军医,你岁数也不小了,起身吧。朕的眼睛,朕自己心里清楚。你们都退下,让朕好好安静安静…”景辰心怀大义,从不是暴戾无常的性子,此时也不愿牵连无辜。
一旁的弦歌忧心地说道:“陛下,不如暂且与北境讲和,回都城医治,那里有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陛下的眼睛!”
“朕心意已决,一定要先击退北境!你们是不是看朕瞎了,就怀疑朕的能力!不必再劝。”景辰硬撑着,额头青筋已然凸起。战事进行到此处,一旦退兵,就是功亏一篑。
菱秋全然不知景辰受伤,正百无聊赖地在新院子里弹琵琶。今日天气阴沉不定,惹得她心中闷闷的,只能弹琵琶解闷。
不知为何,这几日霍大哥一直缠着她,要么说想听她唱曲,要么就拉着她讲从前的故事,似乎有意不想让她去镇上。菱秋只当是他越发患得患失,不想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罢了。
其实,这些日子在霍风的陪伴之下,她的哀愁减轻了不少,失去干爹干娘的痛苦也随着时间流逝不再刻骨铭心。但看着霍风那张满眼都是自己的俊脸,菱秋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滋味。好似被他感动,但升华到爱情,总有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今日霍风早早结束了铁匠铺里的活计,赖在菱秋院子里不肯走,一会儿帮她扫扫地,一会儿又去花圃里浇花,只说晚上要给菱秋做新学的菜。
霍风正在洗菜,耳边听着菱秋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只觉得心情舒畅,佳人在侧,鸾凤和鸣,不外如是。
天色越发阴沉,忽然一声响雷炸起。菱秋被吓了一跳,琵琶弦应声而断。她看着那断掉的琴弦,不知为何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好似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
连绵的雷声此起彼伏,很快就下起了大雨。霍风看菱秋身上穿地单薄,怎抵得住被雨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她牢牢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背脊替她挡住了冰冷的雨水。
菱秋也来不及多想,抱着琵琶就和霍风躲进了屋。由于霍风的宽大身板帮她挡去了大部分雨,菱秋身上几乎并未淋湿,只是发梢湿了些,还有几缕发丝垂落,粘在了她的脸颊上。
霍风稍弯腰,仔细打量着秋儿,只见她发丝微乱,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显得越发楚楚动人,不禁为她将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又贪恋地在那柔软发丝上多停留了片刻。
菱秋没有在意霍风暧昧的举动,满心都是刚刚断掉的琴弦。她怀抱着琵琶不肯放手,心疼地将断裂的琴弦从琵琶上拆下来。
“霍大哥,我的琵琶弦断了,明日我去镇上换一根弦吧…”
“不准!”听到秋儿的话,霍风想到了街上的传言,好似触电了般,直接说出了阻止之言。
“为何?霍大哥为何要屡次阻止我去镇上?难道有什么我不能知晓的秘密?”菱秋心生疑窦,霍大哥的反应未免太过激了些吧。
话一出口,霍风后悔万分。看秋儿已经起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没什么,只是现在延川在和北境打仗,镇上说不定会有北境混进来的刺客或是密探,这时候去镇上不太安全…”
菱秋听了,半信半疑。之前霍大哥明明说大梁屡传捷报,此时怎么又担心北境打进来?
见菱秋不语,霍风更是心慌,“要么明日我陪你去镇上换弦,也好保护你…”
“嗯…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我!”菱秋盯着霍风的眼瞳,秀眉微蹙。霍风被盯得心中直发毛,只盼那传言随着时间淡化,再没人谈论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