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婚礼散去,冷冷清清的婚房内两个落魄的人就像婚宴里被那些贺喜的人随手抛落,随意踩踏的瓜子壳,根本无人关心。
今天,湘市准一线家族,韩家长子家的独女嫁人了。
新娘韩湘雪,看着眼前醉成了一滩泥的新郎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的男人四肢健全,年龄也与自己匹配,想想三叔家的二姐,二姑家的三姐,韩湘雪只觉得上天厚德,祖宗眷顾。起码给了他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残、不老甚至还有点帅气。
大家族的女儿们,特别是大家族中落魄分支的女儿们,自从知道自己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开始就开始了对未来男人的幻想。刚开始她们还有着各种美好的幻想。但一次次看着年纪大的姐姐们嫁了各种奇怪的男人,幻想也开始变成了惴惴不安,提心吊胆。
闹闹哄哄的一天总算结束了,二十年的提心吊胆也总算落了地,起码现在韩湘雪对自己的男人非常满意。
废了不小的力气终于把这个壮实的男人摆在了床上。最后确认了这张脸,确认了自己男人的长相帅气之后,她关了灯,蜷缩了修长的双腿,抱在怀里,用一个舒服又有安全感的姿势靠在了软软的床背上。
偌大的别墅白天还沸反盈天,转眼间已经只有虫声窸窣。这事,这人,这别墅都让人感觉很是不真实。
安静下来的老旧别墅,人气迅速消散,带着阴冷气息的霉味儿渐渐升腾。韩湘雪渐渐感觉身上有点儿冷。男人一声含糊的呓语之后她才从出神中缓过来,想起要拉一床被子裹在身上。不过在恢复那个舒服又有安全感的姿势之前,她也赏了他一张薄被。
眼前的人叫啥?
好像是京城叶氏的什么公子。
这是她唯一确认的事,印象里那个趾高气昂满脸褶子的老家伙就是姓叶的。可是……自己那个半年来只见过一面的三爷爷卑躬屈膝时的称呼却是叶管家。只是一个姓叶的管家,似乎也不能因此就确定眼前的人便是姓叶的吧。
这时,她终于想起那两本被自己揣在衣服最里面的结婚证。结婚证是三爷爷派人去办的,至于是谁给她的……那时候乱糟糟的,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似熟非熟的脸,至于是哪只手把两个小红本本塞进了她的手里,她早就不记得了。
结婚证从怀里拿出时还带着余温,似乎热得烫手。证件上那张合影还是在这间别墅里仓促拍的。照片上的韩湘雪还没完全收起惊慌的神情,僵硬的微笑也只装出了一半。照片上的男人眼睛有些无神,目光散乱,那时候,他似乎就已经喝多了。
拍照的人她也不记得了,却记得那张颇为帅气,表情冷漠的脸被人推到自己身上时的感觉。他来得有些粗鲁,态度有些玩世不恭。他似乎也是个被人嫌弃的人,因为跌坐韩湘雪身边的板凳上的那一下就像是被人一脚踹过来的。所以韩湘雪早就原谅了他的粗鲁。至于玩世不恭,也许只是因为酒的原因吧。
这结婚照上的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不过任谁看都得承认那是一对金童玉女。韩湘雪对着那张照片痴痴看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是要看那个男人的名字的。
叶嚣……
嗯……很嚣张的名字,从他狂放不羁的饮酒姿势判断,人也应该很嚣张。但,到底是人如其名呢?还是名如其人呢?韩湘雪的思维一下子就飞到了遥远的地方。一个呱呱坠地,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家伙是怎么看出嚣张的?如果不是从出生便看起来够嚣张,哪个家长会给自己儿子取个嚣字做名字。难道是因为哭得很嚣张?想着想着,韩湘雪痴痴地笑了,然后朦胧地睡了。
她睡得不沉,天色微亮的时候她便被一个细微的声音吵醒了。但是她却没有动,就那么眯着一双眼睛偷偷看着那个壮实的背影踉踉跄跄起了床,然后跌跌撞撞去了厕所。一路上传来一串叮叮咣咣的声音,不用亲眼看都能想象男人的狼狈,想来是因为他的酒意还没过去。
一阵水声接着一阵水声。然后那个男人就那么湿漉漉地又出现在了他们的新房里。被冷水浇了一头的叶嚣精神也好了很多,走路时脚跟砸得楼板都在颤。
他双臂高高举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便对着新房发起了愣,失忆了一般。
半晌之后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应该是记起了昨天的结婚的事。
他就那么大喇喇地走到了向了他们的婚床,走向了蜷缩在床上的韩湘雪。
韩湘雪依旧在眯眼偷看,假装还在睡觉。那个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连脸都看不清。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喜是忧。
房间不大,他走得也不慢,可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韩湘雪的心跳已经加速又加速,紧张到几乎窒息了。
韩湘雪虽然是第一次结婚可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自然也知道洞房是怎么回事……这一瞬间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涌进了了她的大脑里。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
“喂!”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和他的外表一样玩世不恭。
韩湘雪的身体绷得越发紧了,甚至开始轻微的颤抖。
男人却是不耐烦地直接伸出了手。一根冰凉湿润的手指直接戳在了韩湘雪的脑门儿上。这一下让韩湘雪本来眯起的眼睛瞬间便瞪大了。
“你想干嘛?”韩湘雪本能地将身子往后缩,一双炯炯的大眼充满了戒备。
“钱呢?”
“什……什么钱?”
男人深深呼吸,似乎是准备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不过最后他还是启齿了,只是声音有点儿虚:“份子,你们家结婚都没人随份子的吗?”
韩湘雪大脑一片空白,不明所以地指了指梳妆台下的抽屉:“那里……”
然后男人便转身走了,他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摞用橡皮筋绑得整整齐齐的红包头也不回说了声“谢谢。”
“不……不客气!”这一刻,韩湘雪总算恢复了点儿理智,只是眼前的场景怎么有种被打劫的既视感。
男人离开了,迈着铁锤一般的步伐离开了。
窝在被子里的韩湘雪眨着一双大眼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我是谁?我在做梦?我被仙人跳了?不对,总不能被三爷爷团伙儿仙人跳了吧?
这或许真的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