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言上位以后,采用黄老学说以德为先,无为而治,不违背做天子的各种措施。
依照各诸侯国对夏朝的远近亲疏,分为几个等级。
五百里以内的为甸服,要为天子服田役纳谷税。
五百里以外的为候服,要为天子侦察顺逆,服侍王命。
候服以外五百里为绥服,要受天子安抚和教化。
绥服以外五百里为要服,要受天子约束。
要服以外五百里为荒服,要为天子守卫边缘的荒蛮地区。
陆定一治水十年,东临大海,西至沙漠,从北方到南方。
不仅开通了九条山脉的道路,疏导了九条大河,给九个大湖筑起了堤防。
还广泛传播天子的声威教化,从此九州统一,四海的诸侯都来朝拜,西戎各国也归服了。
长安的漆丝,荤粥部落的皮衣,青州的柞蚕丝,彭蠡泽的的贝锦,云梦泽的三色铜。
三苗族治玉磬用的玉石,梁州的是熊、罴、狐狸、兽毛织成的地毯,都一一上贡。
陆定一禀告完毕,就垂手站立一旁。李希言与陆定一书信往来十多年,才第一次相见。
李希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晒得黑黝黝的青年,心潮涌动久久不能平。
十多年南奔北走,却难掩他的丰神迥异,骨骼非凡,剑眉星目,熠熠生辉。
年少登基,整个夏朝就像一张残破的渔网,李一言夙兴夜寐,兢兢业业的去缝补。
可是却从来没想过放弃,大概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他矢志不移,陪着自己在一起努力。
如今见到他,竟跟自己心中所想的没什么区别,李希言心中十分的欢喜,连声音都带着自己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希言亲自将一块代表水色的黑色圭玉,双手递给陆定一:“治水成功,天下从此安定太平,全赖陆君,寡人代天下黎庶感谢你。”
陆定一笑道:“陛下严重了,若无陛下的鼎力支持,十个陆定一也完不成。”
李希言道:“治国如治水,爱卿何以教我?”
陆定一推辞道:“我才识浅薄,只想每天勤恳努力的办事。”
李希言追问道:“怎样才叫勤恳努力?”
陆定一只好道:“明确服装的等级,通过音乐考察政教,选择有德行和才能的人来治理国家。”
李希言上前一步,真诚拜谢陆定一的建议:“如卿所愿,天下大治,爱卿可愿陪孤。”
陆定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陛下知人善任,亲人爱民,是万民之福,陆定一敢不相随。”
李希言莞尔一笑,转身回到王座上时,她突然感觉不再那么孤独,心仿佛找到了锚点,有了寄托。
月色披靡,万霞如云锦,陆定一在杏树下奏起《箫韶》。有鸟如凤凰,惊鸿一现,在林中飞翔、起舞。
侍从正要通告,李希言悄悄示意他停止,静静地立在身后,听陆定一奏完九通,才出声夸赞:“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郎君精通音乐,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陆定一这才察觉陛下到来,慌忙行礼,却被一只手悄悄地扶住了。
那双手白皙修长,带着少女的柔软。
陆定一悄悄唾弃自己竟然亵渎陛下,一时间不敢抬头,脸色绯红。
李希言也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费文命告老还乡,你以为谁可以担此重任?”
谈到公事,陆定一恢复了冷静,于是道:“李毅通达事理,可以用。”
李希言撇嘴:“哼,他这个人嘛,他凶顽,愚恶不能用。”
陆定一又道:“王京能聚集民众,做出了很多成绩。”
李希言静静盯着陆定一:“他喜欢讲漂亮话,用心不正,只是表面恭敬。”
李希言又道:“那么还有谁可以用?”
陆定一又道:“徐守敬可以用,先试试,不行的话可以撤掉。”
李希言摇摇头,面色忧郁:“丞相之位,牵一发动全身,怎么能轻易变换。”
提出的人选,一一被排除,陆定一无奈:“陛下可有属意的人选?”
李希言背转过身,缓缓踱步:“如果我有属意的人选,可以试试他吗?”
陆定一笑道:“那是自然。”
李希言于是道“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父亲犯了事,因此萎靡不振,时时打骂他。”
“后母也时常看他不顺眼,常常想杀掉他,他勉强躲过,一犯点小错,就会受到重罚。”
“父亲愚昧,母亲顽固,弟弟桀骜不驯,他却友爱兄弟,孝顺父母。”
“在历山耕过田,在雷泽打过鱼,在黄河岸边做过陶器,在寿丘做过各种家用器物,在负夏跑过买卖。”
“一身葛布衣服,一张琴,一头牛或者一头羊,也能一个人呆一整天。”
“用泥土修补谷仓时差点摔死,挖井时差点被填埋,却依然笃诚厚道,一天比一天谨慎,毫不懈怠。”
“长大以后,他却成了一个宁静渊博很有智慧,疏通旷达知道各种道理的人。”
“他顺应上天的意志,急民众之所急。十年不辞辛劳,疏通山川河道,普遍的施恩泽却不及自身。”
李希言突然停下,用一只手抬起陆定一的下巴,定定的看着他:“我属意你!”
陆定一震惊过后,连忙推辞:“我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已经是工部尚书,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的。”
李希言语气越来越坚定:“可是,郎君,我只属意你,只想站在我最近的位置的那个人是你。”
此时,侍从早就悄悄退下去了,陆定一听着李希言的话,心里慢慢泛起了涟漪。
其实,这十年治水,南奔北走,无数次艰难险阻,陆定一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想着书信的主人还在殷殷期盼,勉强支撑。
陆定一一直以为是知遇之恩,如今真实地见到陛下的时候,才发现她还是自己的知己。
十年,虽从未见面,内心却早已经认定了她,早已经做好相伴一生的准备了。
鸟声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