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红茶,而后将你的杯子推到这个男人的面前。
“给我加两块糖。”你吩咐道。
月见用那双红得浓烈的眸子凝视着你。
“只要两块?”
“当然。”
你微微颔首。
他没有摘手套,直接将白色的柔软的皮革伸进了糖罐里,接着重重地搅拌着。伴随着它的动作,许多细碎的白色粉末飞溅出来。
你平静地看着他把每块方糖都碾得粉碎。
最后,他挖出一大团,晶莹的,已经看不出来是糖的东西,慢慢地递到了你的面前。
“银爵,你要的糖。”
他松了手。
像银白色的瀑布一样,数量庞大的糖唰地冲进了你的茶杯,混浊的褐色液体慌张地上升,最后漫出茶杯,湿答答地在桌面上流淌。
他对你露出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笑容。
“看,银爵。”
“你把这里弄得一塌糊涂,”你说,“之前有人跟我说你会把一切搅乱,我还不是完全相信,现在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马上找清道夫来。”
“什么?”
“嗯?”
月见偏了偏脑袋,看上去居然有一种格外纯粹的天真,很难想象这种神色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你刚刚说的,清什么夫,是什么玩意?”
“你一定是听错了,贝爵,”你说,“我说的是清理工。”
“我的耳朵很好,银爵。”
他执拗地盯着你的嘴唇看,
“你一定是说了那个词,一定。”
你半是惊诧半是恼火地皱起了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贝爵!”
“好吧,”月见抓起手帕,擦试着自己的手套,“我想这并不重要,银爵,我们该谈些重要的事情,比如我们的合作。”
你逐渐露出一抹微笑。
“我认为这称不上一桩合作,合作的基础是平等,互惠,信息透明,然而这三个条件目前都不满足。所以在它真的变成一桩合作之前,我不会给出答复,贝爵。”
“银爵,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爵位,财富,名望,”月见朝你许诺道,“……乃至于权力。”
“想想吧,不久之后你就可以摆脱这阴森的旧居,而进入至高无上的王宫,所有人都不敢再取笑你,而是殷勤地朝你打着招呼,国王会拉着你的手,给你一支卫队,”他轻轻地比了一个手势,“银爵,或者你想要更多,请告诉我,我认为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之下没什么拿不到手。”
“你真奇怪,贝爵,”你说,“我只是一个乡下人,才来首都两天,你为什么对我期望这么高?”
“我不是笨蛋,所以我看上的人必然不是笨蛋。”他说。
你评价道:“非常苍白的借口,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月见淡淡地扫了你一眼。
“你在说谎,我确定,”你说,“哪怕你的身份真的不合法,但你仍能找到比我更高贵的家族来合作,你找我一定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为了报复这个家族,”他说,“不,主要是报复霜夜拂棠。”
“听起来你对他恨之入骨,”你摇摇头,“然而他就是个除了打扮什么都不会的少爷,我不认为他能对你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你很喜欢他?”月见的神情里突然多了一些凶狠,“你一直在维护他。”
“我没有,我只是客观地说话。”
“你喜欢谁都可以,我不在意,”他拉长了声音,“但是,他绝对不行。”
他的那种语气冒犯了你。哪怕你对拂棠压根没有多少感情在,可你仍然气得要命,以至于你在这个瞬间真的对拂棠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好像你真的很喜欢拂棠一样。何况你不认为谁能够指使你喜欢谁或讨厌谁。
“是啊,”你用一种冷酷的声音说,“我当然喜欢他了。他那么美丽,又那么顺从,我打算和他结婚。”
月见没有说话,但你感到他明显变得焦躁起来。
“美丽?顺从?”他轻声说,“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总被他骗得团团转?因为他的那张脸?他就是个,就是个贱货。”
你还是第一次听到月见说如此下流的脏话。
“不许再在我的面前诋毁他,”你说,“他的魅力毋庸置疑,他是我见过最美的男人。”
“你睡过他?”
月见猛地抬起脸,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你。
“我说,你真的,睡过他?”
很遗憾,还没有,你想。但现在你真的滋生出了一些红色的欲望。
你想象着你的手慢慢抚摸过拂棠那完美无瑕的脸庞,最后落在他鲜艳的唇瓣之上。
“是的,”你挑衅道,“我很满意。”
你以为月见会勃然大怒,掀翻桌子,可他没有,他仅仅是冷笑了一声。
“那他就卖不出好价钱了,真是烂货了。”
“银爵,我给你多少钱,你愿意把他交给我?”他突然问你。
你沉默了一会,突然笑起来。
“不卖,我的私人物品不对外出售。”
“和我正式结合以后,你的私人物品也就是我的私人物品了,”月见说,“我拥有他的处置权。”
“不,”你冷漠地指出,“我的永远不会是你的,贝爵。”
他没出声,一个人玩了一会儿纸巾。
“好吧,你说得对,我认为我们暂时不必要搭理他了,”月见说,“也许我可以忍耐一阵,先谈谈我们的合作,银爵。”
“我认为你依旧不坦率,”你说,“你仍旧没有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
“我确定我现在和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而我今天不想浪费几个小时和你进行一些最基础的知识讲解,”月见说,“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王国政治,不是吗?”
“我可以了解。”
“但绝不是现在。”他回答。
他身上有上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