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展昭侧首,“钰凡,你与俞轩有同门之谊,可曾知他去向?”青唐拥十万之众,持中立态度;他数次拜访,当家俞世南授意、已把掌事权交付给二子俞轩。一直着人探寻,然两载将过,始终难觅其踪。
蓝浩笑笑,“得来从不费功夫。”眼神看向远处,与景天回过来的眸光对接,未作言语、心领神会。两人自六岁一同上山学艺,朝夕相处十四年,默契早已心照不宣。凭青唐少主的身份,密查刺探之事若再添景天相助,必更能增加说服力兼掩人耳目。
展昭随之望去,那人正是钰瑶的护卫,景天?!初见景天其人,眸光清澈,气度非凡,武功深藏不露,绝非普通护院之流;他曾向羌族酋长蓝天打探过景天来历,对方只笑而不语。钰瑶之事,断那十五名异族男子为景天一招毙命,惊于他卓绝的身手;事后景天派人跟踪暗查,对他的背景更为迷惑。未曾料及,景天竟系俞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莫怪多方探寻皆杳无消息,俞轩本有意隐藏行踪,而况谁能想到堂堂继任当家,会跑去给一女子当护卫。这掩人耳目之举着实万分出人意表。
景天与展昭互予点头之礼,激赏的目光在空气里碰撞,各有风姿,彼此敬重,惺惺相识,尽在不言中。
展昭回问,“钰凡,景天与钰瑶…”景天隐瞒身份,以家卫之名守着小姑娘两年,断不会纯粹为打掩护。足见他对钰瑶之情,情深若许。但这断不会仅是景天单方面的情意,青唐与蓝家肯定还有更深层的牵绊或是联盟。
见展昭神情明显有猜到几分之意,蓝浩亦不作隐瞒,“他们二人有婚约。”而后努努嘴,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惜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瑶儿仰慕展大哥,估摸景天那是情路漫漫,道阻且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展昭忽发感慨,“但愿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终至所归!”俞蓝两家竟有这一层联姻,那么上次钰瑶遭受非难之事,恐怕牵扯更广了。
蓝浩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展昭顺带提起,“展某的师妹夕舞,两年前你们曾见过,钰凡,你感觉如何?”那丫头因「心悸病」之故,年纪不小了;若是钰凡,他放心。
领会到展昭言下之意,蓝浩据实以告,“浩三年前曾邂逅一清雅姑娘,惜匆匆一别失了音讯,寻访至今。”说话间唇边扬起弧度的藏不住柔情,脑海里浮起那道若清水芙蓉的俏丽身影,情不知所起。若只是家里订了亲事倒是无妨,可他心底有人,就不能辜负夕姑娘了。
“行则将至,做则必成。”展昭拍了拍蓝浩的肩膀,“皇天不负有心人。”
蓝浩抱拳,“承展大哥贵言。听说展大哥好事将近。”
两人会心一笑,眸光不觉与远处的景天再次相碰,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处痴绝,凄凄别恨不关涉——楼头的清风,中天的明月。
水云轩——
景天与蓝浩两人相视而笑,激动相抱,“甚久不见!”
“景天,你和瑶儿…”先前一幕蓝浩有看在眼里,瑶儿似乎还迷恋着大她许多的展大哥。
景天苦涩一笑,继而缄默。相亲相爱知何日?此时此刻难为情。
蓝浩慨叹,“你就是太重情,太宠瑶儿了!”挚爱在眼前,那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景天剑眉一挑,以一记颇具深意的眼神无言回敬,「这话说的好像你没份宠了?」若他待瑶儿不好,保准钰凡第一个就要问责他了,其他兄弟绝对个个找他算账。
蓝浩摸了摸鼻子,轻摇着头笑了笑,当时已有六子的父亲,终于迎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别提多高兴了。对瑶儿,从父亲下至整个家族的兄弟,确实是打小团宠那丫头长大的。若景天待薄瑶儿,他们几兄弟的拳头定会轮番问候。
景天侧过脸,余光情不自已觑向蓝钰瑶,在她发现之前默默收回。想爱她,想宠她,想以十里红妆,许她一世清欢,可惜…蓦地红了眼,她已忘却他们彼此相爱。
瞅见好兄弟此般落寞,蓝浩拍拍景天的肩膀,表无言的安慰。情之为何物,他何尝不晓?!忆起遍寻不见的佳人,心头一阵怅惘,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莫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情之深切,思之涩苦,却又甘之如饴。景天爱而不得,他寻而不觅,他与景天,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
紧了紧拳头,压下心里酸涩沉痛,景天意有所指、了然问道,“需要我帮忙?”
蓝浩颔首,眸光透着认真肃然,“我们去一趟春风阁。”
敛起星眸与蓝浩对视,景天直白挑明,“延州城的知名花楼?”
蓝浩嘴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长,“去看看让男人们趋之若鹜的温柔乡,是否名符其实的英雄冢。”一句话点出了他们难免会碰触男女之事,景天与瑶儿本有婚约且一腔深情,从不逢场作戏,若景天为难,他断不会勉强。
“以原本的身份?”见蓝浩点头,景天只道,“我去换身衣裳。”为兄弟两肋插刀,理当义不容辞。何况,瑶儿在宋夏边界险遭□□一事,暗查到的最后之地正是春风阁;如今钰凡亦是要去此处查探。看来,这名动延州的花楼委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