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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1 / 1)

视肉的巨舰与造翼者达成共生的同盟,在建木力量的吸引下,吸食群星的树状世界“穹桑”日益趋近仙舟罗浮。仙舟尚未从平息不久的阋墙之战与金人反叛中恢复生息,实在难以抵抗如此巨大的危机。

于是有人说,不如把冰冻监牢里的囚犯唤醒。

“那里面关着一个英雄,不是吗。”

岚从冷冻舱内苏醒时,眼睫上挂着一层白霜,同样被低温冷冻起来的金色眼睛望向为他打开舱门的那个新兵,目光锐利得像一柄刀。戴在手上的枷锁被解开,充盈的力量在体内流动,使僵硬的肌肉回暖。许久未打理的长发已经到了脚踝,赤着上身的昔日英雄甩甩头,没有多管。

换上更新迭代不知多少次的甲胄与武器,造型熟悉的长弓再一次被握于手心。岚随手从箭筒里抽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屋内一处装饰将弓拉至满月。

他的复苏是有代价的。正如面前这个被派来游说的人所言,不仅是罗浮,整个仙舟都面临着可以称作是灭顶的忧患。

“中郎将,他们不敢去送死,所以将本就有勇气去送死的您唤醒了。”过去的副官已经擢升为罗浮的校尉,他的脸上丝毫不见其他仙舟人见到视肉的巨舰时那副焦灼,浮现的仅是一抹惨淡的笑,“末将不才,但随您再往生死边缘走一遭的勇气却是还在的。”

白发的罪人闻言轻笑一声,问他,你那儿子不打算再见上一面?

“……早就死了。还有我家那娘们,和她提着刀捅了个对穿的步离人一起死了。”

副官摆摆手:倒是您,中郎将,不去方壶向那位姑娘道个别吗?话一说完,对方也像是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时候。片刻的沉默折磨得他快要忍受不住,他听见领着自己去拆解仙舟引擎的人说,不如让她以为我还躺在冷冻舱里,至少活着。

借口是这个借口,只有岚自己清楚他不过是恐惧玉清君作为持明族的龙裔走入轮回,遗忘从前而已。

乘上星槎,独自一人驶向仙舟朱明。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挂断了多少次来自阿基维利的通讯申请——真是见鬼,宇宙交际花的能力怎么就被用在这种小事上。被夺命连环call的白发青年终于懒得再忍受不知道是阿基维利还是阿哈在负责执行,但一定是阿基维利出这个鬼主意的举动,在接通的那一瞬间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声“再见”,就挂断了通讯,顺便关闭了星槎上的通讯权限。

他不知道比起星穹列车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近在咫尺的方壶正是信号来源,灰发青年朝坐在主位上的少女无奈地摊开手,表示岚如果决定了什么事情就算开着他那列火车也拉不回来。只听见匆匆一句告别的玉清君反过来安慰友人,说至少岚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这种时候,我反倒不希望他因为儿女情长回头。”

一旦朝着某一目标射出,箭矢便不再有回寰的余地,只能继续向前,要么击中目标,要么在半途粉身碎骨。能听见一声告别就已经足够了——眼中愈发泛着死寂的姑娘为客人斟了半盅临渊春,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对阿基维利说:太阳哪有这么容易就熄灭的。

抵达朱明,烛渊将军亲自等在玉界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让岁阳构成的恒星变为黑洞的白发将领,长叹一口气,没有像他的那些同僚一样对岚多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依照对方的意愿把人带到囚禁着岁阳首领“燧皇”的牢狱最深处。

常规的攻击手段已经无法逼退造翼者和巨舰,就像仙舟民回忆起冰冻监牢里沉睡的囚犯,岚同样想起另一个与自己境地相似的人。他站在一片烈火之中,抬起头直视不远处无根无形的能量体,说,做个交易吧,燧皇阁下。

若交易达成,这便是他用以突围的奇策。

不知过了多久,关押着燧皇的地域爆发出一阵极强的能量,从其中缓步走出的不再是人类,取而代之的是蓝黑交织的人马。岁阳之力充盈全身,白发金瞳的英雄踏着星辉,向巨舰射出他的第一箭。

卷携烈火的箭矢点燃造翼者的双翅,击穿驶向仙舟的舰船。往后的每一箭都像是天穹之上的太阳,夺目的光耀一闪而过,一如执弓的人马灿金的眼瞳。岚很清楚点燃这份力量的薪柴是他作为人类的神智与情感,在同燧皇交易的时候,对方也挑明过这一点。岁阳的首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主动舍弃这两样东西,彻底割裂作为人的那一面。岚告诉他,因为这世上总有比一个人的情感和理智更加重要的事物。

“说不定在某个人看来,你对他的感情就是这辈子最宝贵的存在。”

“是啊,我知道。就像我知道她就是在我心中跳舞的那一轮月亮。”岚向燧皇走近一步,“但有些事情总有人要去做,总有人要先去牺牲。”

“我有那个能力和觉悟,所以站在你眼前的人是我。”

短短数月内,紧跟上岚的脚步,与岁阳进行夺舍交易,以自身躯壳换取岁阳之力协助的能人志士不在少数。他们与岁阳结伴同行,誓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永不落地。

岚立于仙舟曜青船首挽弓射出的一箭波及八舟,又朝着建木射出扭转战局的第二箭。被破坏的建木与同时被贯穿的巨兽断开了穹桑与罗浮的连接,那一箭撕开一道通往虚空的裂口,巨大的虚数能量喷涌而出。

自那以后,仙舟人再没见过白发金瞳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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