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手搭到亦岁的膝盖上,轻轻捏了捏,似在检查:“你的膝盖有旧伤,旧伤添新伤,如果再不治,就不用要了。”
“我谢谢你。”
玖伺听到这句,有些讶异:“你很快就会后悔感谢我了。”
亦岁有些无语,心想这红眼人真不了解人间文化,阴阳怪气都听不出来。他现在的行为就和精心饲养家禽的农场主无异,给她治腿,最终目的不过是让她达到所谓的“最佳实验状态”,她能真心谢他才有鬼了。
“你想让我尽快恢复,就不该拿这些东西吓唬我,我精神很脆弱,经不得吓。”
玖伺看她:“是吗?看不太出来。”
亦岁知道自己短期内是无法离开这里了,在她找到逃生的办法之前,她得和玖伺处好关系。她得获取更多的信息和自由,才有逃离这里的可能。
“真的,而且你不用这么绑着我,你们的能耐我见识过,我逃不出去。”
“那可难说,”玖伺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换了个镊子,沾了些药水,轻轻地往亦岁的膝盖伤口上涂抹,“为防止你乱动碰到伤口,绑着你方便。”
他三两下处理完,倒真的把绑在亦岁手脚上的皮扣解开了,亦岁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缓缓坐了起来。
“伍岭呢?怎么没见到他?他回去仓库了?”亦岁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玖伺一边收起医疗器具,一边回她:“他去了别的地方。”
亦岁知道符蓁蓁找到卫转年后一定会回去物流中心找她,如果伍岭回去,他们就会有危险。知道伍岭不会回去,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大半。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亦……”
“不重要,”玖伺打断她,“以后我就叫你1号,你是我的1号实验品。”
如果可以的话,亦岁真想冲他那完美的脸上来一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认怂,于是她从善如流道:“行吧,1号就1号。对了,那拿枪打我们的一男一女呢?他们去哪儿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
亦岁撇撇嘴:“行,我不问了。”
她缓缓将腿放下,准备尝试着站起来,不料脚还没碰到地面,就被玖伺抱了起来。
“不用,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1号,作为我的实验品,你可以有这个待遇。”
难道只要有实验品受伤了,玖伺都抱着他们移动?亦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玖伺公主抱着个大汉的场景,一时间被这画面吓了个哆嗦。
玖伺低头看她:“你冷吗?”
“没,不冷,脑热。”
玖伺又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人很奇怪,不过他并没深究,抱着她出了门。
他们经过了一个狭长的过道,看陈设就是医院,但又有些不一样,比如每一个病房都是封闭式的。她突然想到,这是个精神病院!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爬上她的脊背,这医院似乎更阴冷了。
她被玖伺安置在一个封闭病房里,这房间不小,却只有一张床,还配有独立卫生间,一看就是用来关疯得比较厉害的。
玖伺放下她就锁上门离开了,她拖着腿在房间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工具,窗户也被封上了,看不到外面。她无所事事,只好在床上躺下,想象着符蓁蓁、卫转年他们现在在哪儿,找不见她会不会很着急。
而她不知道的是,卫转年一行人此刻正陷入争吵中,他们争论的焦点在于去留上。
符蓁蓁和卫转年想留下继续找亦岁,薛睽不同意,认为应该尽快离开。其他人立场不那么坚定,基本在两头劝。
争论到最后,卫转年直接对薛睽说:“你想走就走吧,武器你可以拿走一半。”
薛睽猛地看向卫转年,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你……行!你有种,你为了女人,兄弟也可以不要。”
符蓁蓁呛他:“诶,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在兄弟前面,什么老掉牙,还搞二选一。”
薛睽没理她,他被卫转年气得找了个僻静角落,一个人抽了一整包烟,方修同忍着烟熏,劝了他好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末了,一言不发地走了回来,再也没提离开的事。
于是,他们剩下十几人,在江北省远安市落脚,开始打探有关亦岁的消息。
几天过去,却一无所获。
而亦岁浑然不知,她正一边吃着玖伺给她送来的营养餐,一边在试探。
“你知道么,我们这儿有句老话,叫‘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儿自己的事儿,各管各的,相安无事,才是最好。”
玖伺冷眼看她:“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的意思是,就算人界再怎么不堪怎么混乱,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你们就不能……高抬贵手么?”亦岁原本想说的是“不要多管闲事”,想了想,换了个更委婉的说辞。
她越说越觉自己有理:“你看,你们‘降临’了之后,好多人异化成了白眼人,完全丧失理智,疯狂破坏这个世界。你们说你们是为拯救这个时空而来的,那现在这个局面,与你们原先所想相悖了吧?”
玖伺的金丝眼镜片后似闪过一道寒芒,他没回答亦岁的问题,反说:“我知道‘井水不犯河水’,我还知道‘不破不立’。”
亦岁“呵呵”两声,知道就这个话题跟他说不通了,便不再多费口舌,沉默地专心对付眼前的食物。她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什么,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玖伺:“你笑什么?”
亦岁摆摆手:“不是笑你,就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
玖伺没问她是什么好笑的事,只是盯着她看,目光沉沉有压力。
亦岁只好说:“我刚看到盘子里掉的几粒米饭,就想起我小时候贪玩,在外头没注意,把下巴给磕了个洞,后来吃饭就老漏饭……你,刚才是在笑吗?”
亦岁惊呆了,她发誓自己刚刚看见玖伺笑了,虽然那笑极短暂,但一瞬间就让玖伺那张精致苍白的死人脸生动了起来。
然而此刻再看,还是一张精致苍白的死人脸。
“没有,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