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没作为过客人来这种地方。”
“嗯?”
“我以前在这种地方做过剃工木工绣工说书的跑堂的算命的……”
“好像有什么一长串的东西过去了!再说你家不是种地的吗?”
“我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地就被人给抢了,要不是我把他们打跑我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宛易逢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柳明辞却挥起扇子:“你看我学的像不像,我们当地知府家的儿子每次来我们那儿就这个做派。”
宛易逢点点头:“确实像。”一度让宛易逢想装作不认识的那种。
“不过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宛易逢估算了一下时辰,走到窗边,这种二楼会有冲着室内的窗户,方便客人观赏表演。她打开一条缝,冲着柳明辞招了招手:“看见,那个穿青绿绸缎的人没?”
柳明辞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她指的方向,确实是有一个穿着绿色的人,那人虽然穿着绸缎,但是感觉不太合身,一直坐在角落里半闭着眼睛也不和人交谈,就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
“不合适的服装,喝着店里最便宜的酒,左撇子,常来这揽芳院,和那位外室和花女都有接触的,我打听了一圈儿就他一个,昨晚上他就来过了,我观察了他一会儿,年轻,认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连续几年的府试都未过,怎么说呢,很符合我对这类杀人犯的典型印象。”
“什么典型印象?”
“傲慢自大,姑娘看不上他就忌恨对方,痛骂对方趋炎附势,因为自己一身才华实际上草包一个身无长物,爱吹牛将折磨女子视为取乐。这里的姑娘都不愿意接待他,他以为是这里的女子爱财如命,还跑到布装厚着脸皮求店家便宜他一套成衣,他以为人靠衣装就能如愿以偿,但那个脾气照样没人想搭理他,而且这儿的布装老板和这里的姑娘私交甚好,一壶酒就全给他抖搂出来了,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确实尤为常见。”
“你下属有没有会说话的,找一个,就和他说我家主人一看足下就是龙凤之姿,气度不凡,想特邀足下上楼共饮一杯。”
“真有人会相信这个吗?”
“放心,这类人脑子不怎么好使,一定会信的。”
“好,我这就让英烛去。”
英烛上前,没说几句话,那人果然欣然应允,他赶紧整理整理衣服和头冠,迈着四方步上了楼。
他一上楼就立刻面对微笑行礼:“在下孙威,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这位公子不必客气,我们大人看公子你品貌非凡,但是独坐一隅一人独饮,实在觉得可惜,所以特意邀请您过来喝一杯,今日只谈风月,不讲其他。”坐在柳明辞身边的宛易逢突然插话,并替他斟了一杯酒。
柳明辞看着孙威上下打量宛易逢的眼神挑了挑眉,于是他装作喝多了的样子,一把搂过宛易逢将对方的视线挡住:“对,今日不醉不归,喝酒。”
只要这两人愿意,就没有冷场的局,一行人相谈甚欢,孙威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对于学问的心得,宛易逢问道:“这位公子有如此大才,为何将自己困于一隅,不去闯荡一番,有所作为?”
“唉——”听到这话,孙威一摆手,“别提了,家母体弱多病,无人照顾,有没有女人肯嫁给我替我孝顺母亲,惭愧啊。”
听到这话的柳明辞和宛易逢都有一瞬间的沉默,一个从小就扛起一家子的衣食住行,夜以继日工作的挑了挑眉,一个打小就跟着母亲学打理生意照顾姐妹,忙得披星戴月的抽了抽嘴角。
真的,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酒过三巡,宛易逢笑眯眯地为孙威斟酒,然后低声问道:“既然你都那么忙了,为什么还有时间对陶染和钟楚楚下手呢?”
此话一出,孙威立刻睁大了眼睛,他的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想门口扑去,却没成想被半路杀出来的柳明辞一脚拦踹膝盖,孙威整个人直接被踹倒在地,英烛见此立刻上前压制住了对方,柳明辞不紧不慢地上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长串绳子来,轻车熟路地给对方来了个五花大绑,给对方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腿上。
“你还会这个?”宛易逢惊讶对方的绳艺。
“嗯?你们过年不杀猪的吗?”
“我说你绑得怎么这么眼熟……不对,你就是何许人也,怎么什么都干?”
“在下姓柳名宸宁字辞远,安州人士,家住……”
“倒也不必这么详细。”宛易逢伸手打住了他的自我介绍,“让我们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宛易逢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一改之前曲意逢迎的态度,半阖着眼皮:“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杀掉娄员外的外室陶染,还有花女钟楚楚,以及即将与钟楚楚成亲的王六的?”
孙威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宛易逢:“你个出来卖的搁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啊!!”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柳明辞就随手抽出英烛腰间的刀,拿着对方的刀鞘就往孙威两腿之间狠狠一敲,惹得孙威一阵痛呼,此刻外面正在唱大戏,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里边的动静。
“我还会劁猪,要试试吗?”柳明辞笑呵呵地说道。
“你一个男人做这个真的没有任何顾忌吗?”
“生活所迫,多一份技能,多一份收入和保障,真的不需要吗?”他笑得很纯良,但是嘴里说出的话让一旁的孙威几乎是两股战战。
她当时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来判定眼前这个男人本性天真的呢?宛易逢觉得自己做了自干这一行起,有史以来最大的误判。
宛易逢低下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孙威:“我其实一直在想十年前的那个案子,我一直在想那个孕妇身边究竟有谁会对她起杀心,而且那个人一定还得是女性,因为现场的痕迹显示凶手并不高力气也不大,不过我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些女人对那位孕妇下手的动机,因为那些女人都有孩子,他们肯定不是为了盗窃婴儿杀人,更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抛开孕妇的肚子。但是看到你我突然明白了,”说着她缓缓靠向孙威,逼着对方与他对视,“凶手不一定是个女人,也可能是个孩子,或者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