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大人啊,求求您啦,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位男丁啊,夫君他身体不好,这次的喜事也是……”
听到这儿宛易逢明白了,感情这位县令娶她是为了冲喜外加生儿子的,宛易逢地低头看着眼前的小身板,就这身子骨能挡多大的灾,自己活着都够费劲了还生孩子?
再看看县令夫人,丰盈壮硕,面色红润。哭喊时中气十足,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势,倒拔垂杨柳之能,估计一巴掌能拍死八个方不渝。
可谓是死路一条啊,真是不把人当人看。
宛易逢看着面露难色的柳明辞,心想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见过这场面,于是叹一口气直接上前,推开了那位夫人。说是推开,但想想也知以宛易逢的身板根本没有办法让对方退后半分,只是让对方稍微歪了一下身子,不过这并不是目的。
只见她挽上柳明辞的胳膊,故意掐着嗓子用娇滴滴的语气说道:“离我们大人远点,我们大人最讨厌别人碰他了。”
这阵仗对于柳明辞来说不亚于凭空起了一个霹雳,他低头看向宛易逢的眼神说是恐惧也不为过。
但宛易逢可不管对方怎么看,毕竟天大地大,案子最大,她捏了捏柳明辞的手,示意他配合。柳明辞忍住以手掩面的羞耻感,只能一边假模假样地笑着,一边安抚似的拍了拍宛易逢的手:“抱歉,内人说是没见过犯案现场,想要来见识一下。”
在场的人无论是接待的县丞、县尉,还是府上的家丁仆从,无一不露出荒唐的表情来,
县令夫人看向柳明辞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遮掩不住的鄙视,那眼神就差直接明说了。
人倒是长得仪表堂堂,没想到也是好色之徒一个。
柳明辞面无表情地遥望皇城的方向,目光有些空灵,又有些哀伤。
***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是对于现在的宛易逢来说却有如酷刑一般,明明已经开春,但是冬日似不肯放过这里一般,寒气的余威仍困于她的体内,经久不散。宛易逢站在床边看着外面的丝丝细雨,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胳膊,暗自疑惑。都说是乍暖还寒,但是这身子冷到这个份儿上真的正常吗?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方姑娘,你现在方便吗?”
“门没锁。”
柳明辞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汤婆子,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给,我刚才看你好像有些冷。”
这种情况下宛易逢也没必要客气了:“那就多谢大人了。”
“你可以不必叫我大人的。”
“那我该叫你什么?”
“在下姓柳,名宸宁,字明辞。你可以叫我明辞。”
“原来是柳大人,不过您就这么把名字告诉我?”
“你认识我?”
“说想不认识您,应该很难吧。”光是皇帝的继子这个身份就足够坊间有诸多谈资了,何况又身居高位。
柳明辞笑了笑,说道:“刚才在案发现场,你又是让人撒醋。又是泼酒的,是为了观察地上的血迹?”
宛易逢点点头:“大人明鉴,我想看看当晚黄县令的出血量。”
“怎么说?”
“根据现场残留的血量来看,这位县令被带走的时候,应该是还活着的,如果是仇家找上门,或者是有他人的把柄,我建议去查一下当年黄县令经手的卷宗,和案发当晚的宾客名单。”
听完以后柳明辞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名单里面有人,可能是当年黄县令经办过的事情有牵扯?”
宛易逢点点头:“没错,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的话,抓他的人里面有仇人,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混进来,我需要这次的宾客名单,以及当年黄县令经手的所有卷宗。”
“你要知道,一旦方向错了,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宛易逢压抑着身体的不适,笑了笑说:“请相信我,我有这个自信。”
柳明辞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看起来很瘦小,带着那种仿佛随时被风吹倒的虚弱感,常年生病的人即使长得再好看也会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显得没精神,但是她那双奕奕有神的眼睛却蓄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他微笑说道:“卷宗已经在路上了,预计一个时辰以后就到了。”
宛易逢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但她很快就反映了过来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他,“明明一直在反驳我,还问我有没有把握,那怎么昨天就派人传信去了呢?”
“毕竟我也只是跟着你的思路在走,如果你自己都……等等,你是不是在发抖。”
还没等宛易逢来得及回答,一阵血腥气就从喉咙往外涌出,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完全无法一直的咳嗽,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间已经尽是鲜血。
她抬头看向柳明辞,在倒下之前,她看到了对方幽深眼眸之中惊讶的自己,以及对方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表情。
“没必要用那么夸张的表情看着自己吧,自己又没那么重要。”倒下的一瞬间她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