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虽然对方转过头来的时候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宛易逢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面目有多狰狞。
“郑书清,原名郁淼,是平洲泗水县的一个仵作的儿子,后来这个仵作因为被认定为杀母夺婴案的凶手,因此被判处秋后问斩,这怎么看都像是非常合理的杀人动机,反倒是林涛的那个太过敷衍了。”宛易逢躺在躺椅上一边望天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足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你知道吗?带有情绪的犯罪现场最是好辨认,也最容易露马脚,即使有高人指点,他们也往往会将自己的情绪留在现场,让追捕者留下蛛丝马迹。”宛易逢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但是她的眼神却让对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因为那是狩猎者的眼神,男子往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神,尤其是当一个女子这么盯着他看到的时候,尽管他们非常擅长这么盯着女人看,因此宛易逢最喜欢干这种事情——触男人们的霉头。
“姑娘你没有证据,再说了我一个柔弱男子该如何绑架县令,又该如何将一头死猪运进县令的书房里。”
“是啊,你不能,林涛也是,可是杨知县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关于林涛同伙的问题。”宛易逢歪着头看向郑书清。
郑书清微微皱眉:“我还是那句话,您没有证据。”
宛易逢伸出左手,手背朝上看着自己的指甲说道:“那可不一定,话别说得那么满。”
“那倒是请姑娘拿出证据,休要说这些装神弄鬼的话。”
宛易逢故意伸直左手盯着自己的指甲说道:“当晚你把县令骗到书房来,用砚台砸了他的头,然后在打晕他之后还用你唱戏的簪子戳了几下他的后背,对吧。”说完这话她抬眼看向郑书清,郑书清一脸愤愤盯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当然,那砚台肯定是找不到了,应该不是被你沉江,就是被你投河了。”
“你这样空口无凭,凭什么……”
“你,掐了黄言贞的脖子,对吧。”宛易逢直接打断他,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就如同蛇吐芯子一般,“黄言贞在被你掐着的时候抓了你的脸,不过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中毒太深,根本没什么力气,所以顶多就是把你脸上的粉抓了下来。”
说到这儿宛易逢已经明显能看到郑书清的脸色已经变了,她调整了一下子姿势,然后继续说道:“你是京城的红人,用的自然都是上好的香粉,而京城所有的上等香粉,皆出自静霜阁。他们呢为了防止别人冒充他们家的粉,特地做了点手脚。那就是,他们家的粉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遇米汁变蓝。根据颜色的深浅可以判定是哪个品类,而上等的香粉每一个静霜阁都有购买记录,只要一查便知。”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你知道吗,‘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己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人在死后会出现尸僵,而后一段时间又会紧握成拳。”
宛易逢起身缓缓走向郑书清,此时的宛易逢要比郑书清足足矮一头,但是她此刻带给郑书清的压迫感却是他难以承受的,她走近他,在他耳边缓缓说道:“你忘记打扫他的指甲了,你猜那瓶放了从黄言贞指甲里取出来的东西的米汁现在是什么颜色。”
“难怪那日你趴在他身上……”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郑书清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宛易逢勾起唇角盯着他:“我特意让柳明辞将那日在现场围观久久不离去的人画下来,我记得那里面没有你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的郑书清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大人你别太自信,就算你静霜阁能查到我的买卖记录又能怎样,天底下用这粉的人多了去了,我并不相信仅凭这么一瓶水官府就能定我的罪。”
宛易逢歪了歪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静霜阁的人,而且我们这儿,有称陌生女子为大人的规矩吗?”
郑书清深知自己说漏了嘴,又后退几步想要离这邪门的人远点儿,宛易逢却紧追不放立刻就上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厉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她没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郑书清一定和自己变成这样脱不脱干系。
事情变成这样,郑书清也不再装下去了,他冷笑道:“大人,与其操心我的事情,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静霜阁的大阁主对你虎视眈眈,早就想动手拔除掉你的势力,如今你变成这样,静霜阁现在恐怕已经易主了。”
听他这么说的宛易逢挑了挑眉,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静霜阁目前本来就不是我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反倒是你……”
宛易逢抬头看着郑书清:“打算怎么办呢?”
郑书清咬了咬下唇没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宛易逢。
宛易逢也丝毫不害怕,一脸玩味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才哈哈大笑后退一步说道:“不必这么紧张,我若是真想治你的罪,刚刚在公堂上就可以做手脚,何必现在才来秋后算账。”
郑书清见她这样露出不解的模样,他皱着眉问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没打算拆穿你,你替父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拦你?”宛易逢转身回到了躺椅上,又恢复到了刚才惬意微笑的样子,继续望天儿。
“为什么?”郑书清更加疑惑了。
宛易逢注视着天空仿佛在喃喃自语:“你父亲的案子虽然疑点很多,但是想翻案,难。一件砍头的案子说是判得容易,但是要由刑部定罪,然后将结果交给督察院审核。审核完了,还要上报大理寺三司会审。这部分完了,还要再呈报皇上,执行斩首前,还要再次奏请审核……”她每多说一个字,郑书清的脸就白上一分。
她转头看着这样的郑书清漫不经心地说道:“当初审批你父亲案件的人,他们有的呢升官发财,有的或许还在那个位置上,当然也有被贬罢黜的,但是少。他们就像一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你父亲的身上,就算能翻案,等落到黄言贞头上时估计那老东西早就入土也说不定。所以,直接杀了对方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郑书清听完之后,几次张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