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她是不是应该去找柳明辞算一卦啊,要不然问问他都拜得什么佛?毕竟太过于心无敬畏,不敬天地是不是不太好,要不然她会沦落到此地步?
不怪她如今变得神神叨叨的,但是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本以为自由已经到手了,结果被抓软禁跑不了。
“唉——”
“这位姑娘,为何在叹气呢?”
她现在连表情神态和动作行为都懒得管理了,宛易逢懒洋洋地趴在窗边,看着眼前的景色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叹气。
宛易逢转头看向面前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好久没有仔细去看对方的脸了,不同于柳明辞第一眼其实会给人冷漠甚至有些锋利的感觉,陈玉昆此人天生一副笑唇,那双桃花眼常年含着直达眼底的笑意,仿佛全京城的春意都尽收敛于他的眼底。琥珀色的浅色双眸被司天台的人视为吉兆,所以当他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就是未来的储君,也因此他总是能轻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相比于年少时节,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利落分明,眉眼也更加深邃。那双眼睛显得比之前更加澄澈明净,他的笑意与友善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但是和他相识于年少的宛易逢并不吃他这套,刚从西域回京的时候,她就觉得,与其让她和陈玉昆打交道,她宁愿和没什么表情的柳明辞一起办公。
宛易逢觉得,如果两个人想要面对面真诚地方交谈,那彼此注视着彼此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有些话其实都不必说出来,就能从对方的神情和眼睛中得以窥见。但是如果双方都各怀心思的话,那么也就不必再看向对方了,毕竟她没有兴趣看一场虚伪的表演。
“这位大人,民女已经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并非有意引起骚乱,实在是因为被歹人所劫,无奈出此下策。”
面对宛易逢可以说是轻佻的态度,陈玉昆并没有生气,反而依旧温声细语地给她倒茶,然后询问:“既然姑娘你说你是被歹人所劫持,那他们为何要抓你?”
宛易逢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大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如此国色天香,他见色起意呗。”
………
宛易逢这话一出,周围人沉默了,纵然陈玉昆身边的侍从训练有素,宛易逢也能明显地看出对方的手在抖,陈玉昆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然点头:“姑娘倒是说得有道理,不过姑娘可知,抓你的人,并非中原人。”
听他这么说的宛易逢一拍大腿:“怪不得啊,我说那帮人说话我听不懂,我起初还以为是哪里的方言呢,”然后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脯,“真是吓死了,差一点就要被拐到那种不毛之地了。”
“不知,姑娘你是怎么脱险的呢?”陈玉昆一边问,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他的茶具,他一向喜欢摆弄这种小玩意儿。
“简单,我虽然是被那人抢过来的,但是他人还怪好的,我要看花就看花,我要看蝴蝶蜜蜂就给我看蝴蝶蜜蜂,我要吃蜜煎荔枝就立刻派人给我买,所以临走的时候,我就趁机把蜂蜜抹在了拉马车的马的耳朵附近,再把事先放在蝈蝈笼子里面的蜜蜂和蚂蚁给放了出来,马一受惊,我自然就能找机会跑出来了。”
她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说着,可一旁的陈玉昆却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他缓缓抬头看向宛易逢,眼神也晦暗不明,说话的声音甚至都有些低沉:“你可知马受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搞不好就会出人命。”
这倒是奇怪得很,毕竟在宛易逢的印象中,陈玉昆很少动怒,他虽然长得面善,但实际上他对于别人的事并没有多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也不为过。
很明显方不渝和陈玉昆并不认识,就算在他眼里方不渝是个孩子,他恐怕也只是会说“太危险了下次注意”,再虚伪点儿可能就是“这位姑娘当真是有勇有谋,在下佩服”诸如此类的。
想到这儿的宛易逢眯起了眼睛,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所以她忽视了一个问题,此人天潢贵胄,未来的储君,和大理寺少卿的柳明辞不同,柳明辞多多少少还因为有个官职的原因,所以出现在哪儿都不奇怪,但是眼前的这位,只能说在除京城以外的任何地方遇到他,都很蹊跷。
他来安州,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以现有的信息,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说实话宛易逢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让陈玉昆为了她离开京城,尤其是现在朝廷局势不明朗的时候,无论出自何种目的,都会有手下人替他去办,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下属,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兴师动众。那就只有第二种了,此时一定对他至关重要,甚至影响程度不亚于他的储君之位,或者说,就是和接下来的储君之位有关系!
那会有什么样的关系?突然间,宛易逢灵光一现,她有些震惊于自己的想法,然后越想越觉得心惊。
安州不是什么稀奇的神秘之地,它唯一和目前事情有关联的,只有一个。这里,是柳明辞的故乡。
柳明辞究竟是因为卷入到了夺储的斗争里面,还是说,他本身就是风暴中心?
想到这儿的宛易逢背后一身冷汗,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尽快和柳明辞会合,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先让眼下有些严肃的氛围缓和下来,却没成想,在周旋的话语来到嘴边之前,是早已经压抑不住的血。
“咳咳咳咳咳……”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自己果然还是太逞强了,但是如果不逃,只要文康把她带出来东明,她就几乎没有逃回去的可能性了。
她止不住地咳,感觉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和肺火辣辣地疼,甚至呼吸也难以维持,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为了不让自己向后仰摔倒后脑,她只能尽量向侧面倒,但没承想自己被人接住了。
虽然看不清眼前,但是宛易逢却知道是谁接住了她,毕竟,那种低沉又温暖的味道宛易逢再熟悉不过了。
安息香,这味道太不适合他了。这是她在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挤成一团,宛易逢懒洋洋地托着下巴靠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眼前上有金轮天衣,下有碧色染湖,这种平静的感觉对于宛易逢来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