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只有陆暮知一个家主,而无兄弟父母,这无论放在哪个朝臣贵族中都是前所未闻的事,她早就对陆暮知他身世好奇已久,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开口问。
陆暮知睫毛轻颤了下,随后道:“没有兄弟姐妹。”
“那......其余人呢?”白霜月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小心翼翼隐晦追问道。
陆暮知轻轻摇了摇头,表情平和,眸中的色彩却让人有些看不透:“我从未见过父母,自然也没见过其余兄弟姐妹。”
陆暮知居然是孤儿?白霜月分外震惊,一瞬间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只是不等她开口,陆暮知便将文接了下去:“自我有记忆起,便住在皇宫里,跟皇子公主们一起学习,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宫算是我的家。”
白霜月曾听云溪说过陆暮知与二公主是童年玩伴,也能想到他年幼时必定常在皇宫居住,只是有些好奇其中渊源,便斟酌问道:“夫君是为何住在皇宫?”
陆暮知忽然沉默了,他垂睫盯着烛火,眸中闪烁的火光颇有几分神秘。白霜月不想他为难,便摆了摆手道:“我不问了,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些。”
“不。”过了片刻,陆暮知才哑着嗓子开口了,“我并非不想回答娘子,而是在斟酌答案。”
“......还需要斟酌?”白霜月听到这句话,十分诧异。
能从小在皇宫长大,一有可能父亲或族人为朝中重臣,二是跟血脉与天子相关联。若两种情况都不是,那可能性最大的只有敌国用来投诚的质子,名为养在皇宫,实则囚禁。
虽然质子不可能成为当朝首辅,但见到陆暮知为难的样子,白霜月总有些不祥的预感,情不自禁给他脑补出了一个迷离凄惨的身世。
她清咳两声,道:“夫君,若是涉及一些朝中政务机密,那也不必和我说,以免未来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没那么严重。”陆暮知觉得有些好笑,敲了敲桌子,“只不过是历史往事,回忆起来需要些时间,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白霜月看着陆暮知,见他神色无异,便双手托腮撑在桌上,道,“那夫君说吧,我听听。”
陆暮知也学着她的样子,右手抵颌,笑道:“其实我方才想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地位,或许,勉强称作皇帝的义子吧。”
“义子?”白霜月被这两个字足足吓得心头一颤,声音都有点抖三抖,“夫君是......”
“怎么,吓到了?”陆暮知似乎早有预料的扬扬眉,调笑道,“知道我和皇帝沾亲带故,娘子就怕了为夫了?”
“这倒不是......”白霜月心中确实有点怕跟皇帝扯上关系,但也没想过要远离陆暮知,她嘀咕道,“夫君是皇帝的义子,可我只是夫君的妻子,要怕我也是怕皇帝,何必要怕夫君?”
怕与皇帝扯上关系无非两种原因,害怕宫中规矩与害怕杀头,如果陆暮知只是一个被迫寄人篱下的义子,并不受皇帝宠爱甚至受到厌弃,那么身为妻子白霜月自该担心是否会被牵连。
只是如今陆暮知已经是当朝首辅,权力不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将此等盛权托付给义子,足以见得皇帝对陆暮知的重视。更何况陆暮知在朝臣中的风评如此之差,皇帝却宛如视而不见,更可知道皇帝对他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
灯火晦暗之下,陆暮知眯起了眼睛看向白霜月,颇有几分狡黠的意味:“娘子觉得,皇帝为何要收养我做义子?”
“我如何得揣摩圣意?”白霜月撇了撇眉,嗔道,“夫君但说无妨,别总吊着我胃口了。”
陆暮知笑得更盛,语气却依旧淡然道:“其实朝堂之中除了些旧臣,很少有人知我是皇帝义子。”
白霜月凝视着陆暮知的眸子,认真听着,陆暮知望着她眼中波光流转,缓缓道:“皇帝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我的父母,但是后来从其他人口中,我也隐约能猜到一些事情。”
“听说我的父亲曾是皇上身边的得力重臣,在皇帝还未登基之前就辅佐他夺嫡,自幼在皇宫相伴,也算是手足同胞的情分。”陆暮知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只是后来,他死了。”
“啊?”白霜月心口一紧,“怎么......”
“不知道。”陆暮知摇了摇头,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在讲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有人觉得他是被其他夺嫡的皇子暗杀,也有人觉得他是为保护皇帝而死。”
停顿片刻,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但是更多人说,他是被皇帝亲手赐死的。”
这句话刚落地,白霜月彻底感觉心揪成了一团。
从前听闻过杯酒释兵权的佳话,但更多是兔尽狗烹的凄惨,不曾想,如今竟听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没有回话,任由陆暮知继续说下去:“身为后人,我自然无从去探讨这些怀疑的真假,只是一直在想,如果皇帝真的杀了我父亲,又为何要收养我做义子,又赐予我首辅的权利,他当真不怕我为报杀父之仇夺权?”
“你别说了!”白霜月听到这话,紧张地向窗外看去,恨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在皇宫中说这些话,你不怕隔墙有耳?”
“娘子放心,我宫中的人少得可怜,门口又有侍卫守护,不会有人进来只为偷听。”陆暮知勾唇道。
他见白霜月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朝着他她伸出右手,轻轻勾了勾。
“?”白霜月不知他是何意思,根据眼神示意,慢慢的将手放在他的右手上。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她下意识哆嗦一下,还没缓过来,陆暮知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白霜月一瞬间睁大眼睛,强忍住抽回手的冲动,咬唇道:“夫君……你讲就讲,干嘛要拉我的手?”
她话说的嗔怪,但表情却有些许娇憨羞涩,陆暮知会意地笑了,道:“感觉娘子十分紧张,这样可有放松些?”
白霜月:“......”明明这样只会更紧张。
白霜月知道陆暮知看得出她的羞涩,便也不掩饰,哼道:“夫君明明就是故意的,当娘子是傻子?”
“娘子天生冰雪聪明,为夫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