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御靠着床头,好整以暇,“嗯?什么什么晚膳?”
“你刚不是说……”
“我没说啊,你听错了。”语气无辜。
兮月想了下,脑海中的印象不甚清晰,但……
她看着他。
真的,这笑,都要从他眼睛里跳出来了。
兮月忽然凑近,凝视着他,点头肯定道,“你说了。”
拉住他的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金口御言,既然说是晚膳,那就得是晚膳,要不你想办法让太阳落山吧。”
宫御笑容顿住,沉吟几息,挑眉,“要不……娘子再睡一会儿?”
恰在此时,星兰进来,“陛下,娘子,午膳备好了。”
兮月后知后觉闻到香味,立刻感到腹中饥饿,顿时迫不及待。
只来得及瞪他一眼,也不与他在言语间争着占上风了,匆忙就要扶床站起。
却没想到,腿颤着,好不容易撑着身子离开床,宫御忽然欺身上前,一下将她打横抱起。
吓得兮月“啊”地一声,赶忙抱住他的脖子。
心脏突突地跳,兮月咬牙,“你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啊。”
宫御低声,“怎么?我在,娘子还想让其他人扶?”
“……”
兮月嚅嗫:“说不定我可以自己走呢。”
宫御点头,揶揄:“那可真的说不定。”
这阴阳怪气的,让兮月狠狠拧了一下。
到了桌前,细细看过菜品,兮月有些惊讶,“就开始药膳了?”
离提议药膳并无多久,那时还道病根未除尽,不到时候呢。
“可不是,”宫御轻轻把她放在椅上,“等补好身体,便是彻底好了。”
她畅想一番,开心地眯起眼,“等我好了,就不会痛了吧。”
宫御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应道:“是啊,等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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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调养补用是个经年累月的活,急不得也快不了。只要这几日能比前几日好一些,就已是再好不过了。
只偶尔还会难受。
尤其到了秋日,阴晴不定,总难适应。
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已尽量多添了衣物,被褥也换了冬日里那些厚的,却还是在一日一觉醒来时,记不得噩梦梦到了些什么,却头痛欲裂。
起不来床,只能倚在床头由人服侍。
只要不动,这疼便还好些。
苏守哲照例日日请脉。
兮月早已习惯,左右每日有事无事,顿顿不离药,转眼,连药膳也用了一月有余了。
用药调整方子两三日便一次,药膳方子更是日日不同。
个中缘由,医理药理,兮月不懂也不想懂。最多明显些时,尝得到药的味道与之前不同。
倒是宫御,夜夜关心,日日询问,都快成半个大夫了。
想起陛下,又算算日子。
才发现,离中秋,竟也只余不到半月。
兮月恹恹靠在枕上,不由想起那日答应陛下的中秋宫宴。
苦笑一声。
她这身体没个定数,只希望到时运气好些,省的辜负了他的好意。
反应过来自己又在想些这些,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尽量抛开不好的念头。
闭眼忍耐疼痛。
星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娘子,可要听琴?”
“嗯?”她不明所以。
“上回您说了想听琴,奴婢一直留意着,特意查探着从乐府调了一人过来。”
“你调了一人到咱飞雲殿?”
“是。”
兮月问:“男子女子?”
“自是男子,陛下日日来,怎可让女子……”
“兰儿,你呀,”兮月哭笑不得,“你也知道陛下日日来,后宫怎可入男子。”
星兰有些难以启齿,“……是个,天阉之人。知晓了这个差事,自荐而来,昨日方到。”
兮月怔住。
“娘子放心,奴婢已使人查过身。”
传宗接代大过天,一个男子若没了这能力,大多都是家中弃子,就算入了乐籍,怕也难以生存。
应是走投无路罢。
“也罢,”兮月叹了口气,“让他隔窗在屋外奏一曲吧。”
“是,”顿了下,星兰又道,“娘子想听什么曲子?”
兮月闭了眼,随意道,“皆可,看他拿手什么。”
星兰退下去,一会儿,便有琴声响起。
是很柔和的曲子,既不闹人,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趣。
本打算只听一曲,可兮月精神不济,闭目养神时半梦半醒,也忘了叫停,那琴师便一直弹了下去。
于是这琴声一响,便是一个上午。
直到陛下来了,挥手让人下去。
兮月在里间并无反应,本就快睡着了,没了声响,反而让她皱起的眉头松了松。
宫御叫人传膳,而后进屋。
兮月面容苍白,闭目不动时,似雪筑玉雕。
宫御不由放轻脚步,让身后的人把东西暂且放在软榻上。
身体不适,唇微张着与鼻一同呼吸,被气息烘得干涩又苍白。
兮月只感到有湿热的气息轻缓荡过来,睁眼,是他近在咫尺浓密的睫毛。
——他吻了上来,湿滑的舌尖一寸寸舔过她的唇。
兮月呼吸有些乱了,仿佛他舔的不是唇,而是直接吻过她的心,敏感到刺痛,到呼吸都战栗颤抖。
“陛下……”她声音微哑。
呼吸着他的气息,唇已晶莹润泽,透出浅浅的粉。
宫御抖开床尾的狐裘被,将她整个裹住。
兮月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
无意间瞅见软榻那边一摞厚厚的裘皮,惊讶道:“那些是陛下送给我过冬的吗?”
“可不,”他笑着,“月儿都冻病了,怎能不多些